泼墨文学

第146章 意乱（第1页）

毒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疯狂地向外涌出。

它们形成一道高压喷射流，在空气中迅膨胀，形成一朵巨大的绿色蘑菇云。这朵云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荧光，仿佛活物般不断翻滚、扭曲。

最先遭殃的是缺口周围的植被。树叶在接触到毒气的瞬间就开始萎缩、变色，几秒钟内就化为一堆棕色的粉末。草地以肉眼可见的度枯萎，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死亡圈。

附近的小动物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但很多还是难逃厄运。鸟儿从天空中坠落，似被无形的手拍打下来。地面上的昆虫和啮齿类动物抽搐几下就不再动弹。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并且夹杂有一丝金属的腥味。这种气味如此强烈，甚至盖过了周围的所有自然气息。远处的人群开始惊恐地尖叫，争相逃离这个危险区域。

毒气云继续扩张，很快就覆盖了方圆几百米的区域。它们顺着穹顶内部的地形起伏流动，填满每一个低洼处，俨然一片粘稠的绿色海洋。高处的建筑成为了暂时的安全岛，但毒气正在不断上升，威胁着每一个可能安全的角落。

远处的警笛声划破天际，倭幡应急响应小组正在迅集结。但面对这种规模的毒气泄漏，他们的准备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天空中，几架新闻直升机盘旋，试图捕捉这一灾难性的事件。但很快，他们就被命令撤离，因为毒气云正在快上升，威胁到了低空飞行的安全。

城市的天际线开始被一层绿色的薄雾笼罩，宛若一场诡异的日食。阳光穿过毒气云，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绿色光影，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病态的滤镜。

孙天裂站在缺口旁，心情复杂地目睹着经由自己一手创造的一切。因为高功率过载，他的战甲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碎裂的痕迹，防护力场也在毒气的侵蚀下闪烁不定。

“你的情绪不太对。”觉察到孙天裂状态微妙的公主关切道，“我们不是逃出来了嘛，你应该高兴一点。”

“啧，我这该死的同理心总是喜欢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跳出来。”

没头没尾，孙天裂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你怎么了？”

复杂的情绪往往由简单的因果开花，孙天裂也不例外。

“啧，我说不上来。”

环顾四周倭幡族人的惨状，复仇的欲望随自己曾视作敌人的哀嚎缓慢填充，与此同时，孙天裂内心的良知也和着压抑的情绪隐隐作痛。

“你可真复杂。”公主打趣道，“下什么卵，得什么虫。这事本就不是你挑起的，他们顶多算自讨苦吃。”

“有些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手上沾染的血到底是否正确。”孙天裂无奈道，“意气用事之后，回过头来，身后尽是尸山血海。”

“可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公主开解道，“狮子吃麋鹿的时候，难不成还得给老天上柱香祈求宽恕？自然法则如此，你们的狗屁社会法则也是如此。不要以为我和你不是同族就看不懂你们的狗屁道理，莫须有礼义廉耻只会禁锢那些他们害怕的人。软弱的羔羊登上权力的宝座后自然会用狗屁道理限制他们曾经恐惧的豺狼，难不成理所应当的进食被打上羞耻的标签，那些肉食者就活该被饿死？你跟他们不是一类人，天裂，你不应该被这套唬人的玩意镇住。”

“你这套安慰人的方式还挺特别。”

得到安慰的孙天裂心情确实舒畅许多。

“为你我是操碎了心。”公主戏谑道，“论表里不一，你们人族的社会体系绝对在宇宙里称得上第一。明明和我们虫族一样，奉行弱肉强食，却还是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文明体系。啧，要没有我，你得在这片谎言中愧疚死。我都开始怀疑你以前完成任务时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内心戏十足。”

“这能是一回事吗？”收回泉月、稳定动力炉的孙天裂调整能源分配，重新将战甲整合成最佳配置，“不愧是炼丹炉里烧炼出来的战甲，的确耐用。”

街道上的沥青开始软化、冒泡，形成一个个危险的坑洼。金属制的交通信号灯和路灯杆迅被腐蚀，摇摇欲坠。下水道系统成为了毒气扩散的通道，使得影响范围进一步扩大。

附近的水体也未能幸免。一条流经城市的河流接触到毒气后，水面开始诡异地沸腾，冒出绿色的泡沫。鱼类和水生植物大量死亡，漂浮在水面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有毒浮渣。河岸边的土壤变得焦黑，寸草不生。

城市的绿地系统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公园里百年古树的树皮开始脱落，树干扭曲变形，恰似在无声地尖叫。草坪变成了一片荒芜的焦土，满目疮痍。

建筑物的外墙开始剥落，玻璃窗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一些老旧建筑甚至出现了结构性损坏，岌岌可危。城市的天际线开始变得参差不齐，失去了往日的秩序感。

大气层也受到了严重污染。毒气与空气中的其他污染物生化学反应，形成了一层低矮的有毒雾霾。

土壤中的微生物大量死亡，打破了本就脆弱的生态平衡。这将对未来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农业生产造成灾难性的影响。同时，地下水系统也面临着严重的污染威胁。

城市周边的野生动物保护区成为了死寂的禁区。动物们要么死亡，要么仓皇出逃，打乱了整个生态系统的平衡。一些珍稀物种可能因此而永远消失。

即使在毒气未直接触及的区域，恐慌也在迅蔓延。周边城市的居民争相逃离，造成了大规模的交通拥堵和社会动荡。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公主询问道，“虽然我建议你继续完成你的目标，不过，这个毒气属实是碍眼。”

“这玩意儿总归有个量。”孙天裂回应道，“但是吧，我估计它在消耗殆尽前绝对能把穹顶穿几个窟窿。”

“我可不和你凑消遣玩乐的热闹。”公主抗议道，“我还饿着呢，没工夫。”

“谁说要消遣了。”孙天裂狡辩道，“我有……”

言语未半，大地再次震动，恍惚间，一台崭新的机甲伴着浓重的毒气从封锁孙天裂的建筑地下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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