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客气,直接推开房门,举起酒壶:“紫兰,咱们一同喝酒吧!今日我的心情实在差劲儿的很。这酒……”
话音未落,我就看见娴雅简洁的房间内,紫兰一身白衣,转头看向我的时候眼神中有明显的落寞之意,甚至连眼角都泛着几分微弱的红。
“紫兰,你怎么了?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吗?”我把酒壶放在桌子上,朝她走进了几步。
紫兰却摇摇头,面容没有半分的波动,走到桌前坐下:“不是要喝酒吗?来吧!”
我诧异的挑挑眉,这么爽快的吗!那边紫兰已经幻化出两个琉璃玉透的高脚杯,麻利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仰头喝完:“还墨迹什么呢?”
“阿?哦!”我连忙坐到她的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闻着浓烈的酒香,我的鼻子有些受不了。
而紫兰却已经开始了第二杯,我不由连忙制止:“你是不是没有喝过酒?你这样会醉的,你还是别喝了,我给你倒杯水醒醒酒吧!”
说着,就伸出手要去夺紫兰的酒杯。
紫兰的动作极快,倒让我扑了一个空,她纤白的手指握住琉璃光彩的酒杯,更加的白皙透亮,一时间倒分不清是酒杯美还是她的手更美。
“胭脂红,是酒仙府中最名贵的!甚至比过了玉清酿。是你偷拿来的吧!”
我一梗,被戳穿后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偷的,我…我就随手一摸,瞧见这酒在柜子上,还落了好些灰尘。想着不是什么名贵的酒……”
紫兰扬起嘴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语气有些调皮:“若是酒仙知道,你把他最宝贝的胭脂红偷了,只怕穷尽毕生也会诅咒你烂手烂脚,全身发脓。”
“阿?”我有些后怕的缩了缩身子,坐到她身旁,有些害怕:“不过…这个酒当真比玉泉酿还是珍贵?”
紫兰将酒杯朝我这边推了推,看着窗外的兰花,悠悠道:“玉清酿的确珍贵,但是胭脂红却是酒仙花费数百年,为自己在凡间的妻子所酿造。你不信就尝尝,保管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滋味!”
我犹疑片刻,端起酒杯浅浅一啄,入口有强烈的辛辣味伴随着浓浓的酒意,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甘甜醇厚,到了后面滋味开始多层次的变化,很是奇妙。
到了最后,就变成了微微的苦涩,在口中停留,久久不散。
我不知怎么的,眼眶中竟然慢慢酸疼起来,等反应过来时,两行豆大的泪水已经滑过脸颊,落到了衣摆上消失无踪。
紫兰面对我的反应并没有惊讶,反而将胭脂红一饮而尽,解释道:
“酒仙在成仙之前是一届凡人,他有一个恩爱妻子,两人相知相伴。后来他妻子因病逝世,而酒仙也机缘巧合上了天庭。但他对妻子的思念之情与日俱增,耗费百年,制成了这酒。”
我抹了把泪,感叹道:“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内情,这酒……很不一般。纵然我至今没喝过多少酒,却也能感受到这酒的奇特。”
“这酒……”紫兰有些欲言又止:“这酒的精华是…是七滴泪。”
“什么?”
“新生婴孩出生的第一滴泪,垂髫小儿与玩伴分离之泪,少年离乡之泪,少女被逼嫁人之泪,功成名就之泪,爱人分别之泪,白发老人离世之泪。七滴泪,道尽人间苦乐离别,酸甜苦辣。”紫兰熟练的一一列举,我甚至都怀疑酒仙酿酒时,她就在旁边看着。
我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果然心头有万般情绪滋长,这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难过,伤心,惶恐,不安这些复杂的情绪夹杂在一起,是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紫兰,你知道吗?这酒当真好生厉害。我原本想与你喝酒聊天,说一说我的苦恼。可是…如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明明有千言万语,此刻都存在心间。”我不住的流着泪,怎么也控制不了。
紫兰默然无语,只是又亲手将两杯酒倒满,她一杯我一杯的喝着,直到酒壶见了底,她才有些可惜的开口:“这么好的酒,酒仙就只酿了九壶。”
我脑袋有些发晕,却一点也不迷糊,反而清醒的很,吃吃的笑道:“你怕是喝醉了吧!你怎么知道人家酿了九壶?”
一阵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紫兰第一次笑的如此开怀:“我喝过玉清酿,喝过桃花醉,喝过青梅饮,却没有一个能让我喝醉!只有胭脂红,才能让我稍稍有些醉意!”
哟嚯!我真是没看出来她还是个酒鬼,不过这些酒都是酒仙的宝贝,她怎么就能轻易喝到呢。
紫兰似是看出了我的疑问,朝我勾了勾手指,待我凑近后,轻声道:“酒仙府中的大半酒,都是让我偷的!”
“阿?”我吃惊的捂住了嘴,没想到气质高雅,超凡脱俗的紫兰仙子居然还能干出来这种事!怪不得她说酒仙知道我偷了酒之后会破口大骂,原来她已经被骂惯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爱喝的!”
紫兰的笑声止住,眼中的光芒忽然暗淡了下来,藏着浓浓的悲呛:“以前在风雨谷中的时候,我可是滴酒不沾。可是现在,我却要每晚靠喝酒来入睡,只有喝酒才能让那个人的身影重新进入我的梦境,才能让我的恨,稍稍抑制。”
我现在十分肯定她已经喝多了,起身去搀扶她:“我扶着你回床上休息吧,你喝醉了!”
紫兰一把挣脱开,拿起另一瓶酒壶就往嘴里大口灌,却被呛住咳嗽起来,我像个老妈子一样拍着她的后背,叨叨扰扰:“你不能喝就别喝了!真是的,说你你也不听!平日里那么冷静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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