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496章（第1页）

阿尔法并非第一次见识这种法阵了，他跟着菲利丝没少学习阵法制作，因此，多少也了解到了封魔法阵能量的强弱分布，于是第一时间选择了能量最弱的图案区，否则，以他罕见的原初血脉，恐怕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但这一次的法阵最为强大。弗兰德下水道的封魔法阵他从未去过核心，仅仅感受过余波；逃出弗兰德时威鲁士使用的封魔法阵虽然采用了生魂献祭，但毕竟是临时仓促制作的，效力有限。但这一次，凤凰涅槃上的封魔法阵是五百年前用于圣战的，午夜之阳公会为了抓捕他和菲利丝自然是有备而来，这法阵甚至专门针对阿尔法的实力资料进行了增幅。

不过，他们依旧低估了这个爱好学习的恶魔，他们没有料到，这家伙被困在了法阵之中还有行动的能力，更没有料到，菲利丝失去了最强大的使魔，依旧有办法突破封魔法阵为的灵魂结界。

灵魂的能量无视空间，因此，灵魂结界的动荡，足以影响其内部的封魔法阵。

当法阵外围突然出现能量消弱的缺口时，阿尔法便第一时间拼尽余力冲了出来——当然，在封魔法阵的压力下，一切源于恶魔血统的力量都会受到极大的阻碍。于是，当他终于突破出来时，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已经疲惫不堪，他就那样任凭身体穿过高温的火海，一直坠落到了海里……

深渊恶魔本来就不惧高温，但头一次，清凉的海水让他感到浑身都得到了解脱。除了一个月前使用过多的变形术透支体力，这是他第二次感到如此困倦，甚至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他本能地摒住呼吸，任凭自己在海水中往下沉，随着视野越来越黑，四周也逐渐归于寂静。他不知道会掉到多深的地方去。他甚至不想思考，也没打算放出任何的灵魂能量，现在，他只想歇着。

也不知道这样漂了多久，他感到水压压迫他的身体，有了微微的刺痛，胸膛中，心脏的跳动随着他的意志逐渐的减缓——第一次，灵魂是如此平静，这就是海洋吗？包容一切的海洋，也是孕育一切的海洋，传说，这个位面的生物都是来源于水中的，而深渊却是截然相反，那里没有水，一切存在都是岩与火的结合……

望着头顶越来越远的亮光，摇曳着，温和而宁静，他恨不得就此沉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

“阿尔法！”灵魂深处，却传来那个女孩的呼唤，那般急切，令他回想起了下水道中的那一次——无所畏惧的他第一次见识封魔法阵，但让他吃惊的并非人类的技术，而是来自于契约的情感，那个叫做菲利丝、他的挂名主人的情感。

他后来才知道，那种感情，叫担心——人类，为何总能把自己的心情寄托在他人身上？人类，为什么可能做出不顾一切的举动？

他曾经无法理解，他好奇着，观察着人类的一举一动，琢磨着，他翻阅历史的典籍，他跟着菲利丝去上人类的课，他和辛迪加以及莎拉插科打诨……渐渐他明白了，这是弱者的情绪，他们无法凭借自己面对艰险，他们惯于依靠别人，却也因此，愿意为别人提供提供依靠。

人类是群居动物，他们不像精灵族有自然之神的眷顾，也不像巨龙族有强大的、媲美高级恶魔的实力，他们为了生存，紧紧抱成了团，各展所长，各取所需，他们心怀感激面对帮助，却也心怀仇恨反抗侵略。他们寿命短暂，生命稍纵即逝，却懂得传承和延续；他们尊重他人的智慧，懂得交流和交换；他们会把自己所知写成书，交给别人，哪怕是不相干的人；他们力量弱小，自己靠不住，却懂得利用一切资源，他们懂得建造多于毁灭，懂得尊重多于仇视；因此，他们可以为了群体的存在抛弃一切，也可能为了朋友或者亲人牺牲自己，因为，离开了别人，他们没办法自己一个人活下去……

第一次，被人依赖，被人关心，阿尔法知道，自己被那种新奇感所捕获。于是他告诉那个女孩，如果需要，他会保护她——孤寂了上千年的生涯，因为被人需要，由此才感到满足。

人类，很渺小，也很神奇；他们和恶魔如此相似，却又截然不同。他喜欢这种生活，他喜欢和菲利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喜欢她为他担心，为他气愤，为他头疼，为他跳脚的模样，他喜欢她依赖他。而渐渐的，他发现，自己也离不开她了，那个女孩的一举一动，总能神奇的左右他的情绪，甚至影响他的食欲……

他想起了莎拉曾经和他说过的话，他知道，自己恐怕喜欢上菲利丝这个要强、却又脆弱，孤单、却又害怕孤单的女孩了。

他感觉到了水波的动荡，缓缓睁开眼，他看到了头顶的亮光中，有一个人影拼力向他靠近。他渐渐看清了她的脸，果然，这丫头的眼眶又红通通的了。

“你哭了？”他伸出手，触碰她的脸颊。

那丫头一头扎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充满空气的水泡包围住二人。即便如此，菲利丝浑身依旧湿透了。她浑然不觉，只是深深埋着头，不肯松手，嘴里嘟囔着：“瞎说，在水里你也能看得出来？”

他暗笑，哭没哭还需要看眼泪吗？看表情就知道了。

感受着怀里的温暖，他自然地收拢手臂，吮吸着她发丝中的阵阵幽香，不禁觉得，没有就此睡过去也是不错的。

“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菲利丝细如蚊納的声音说道，语气却不容反驳。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只要她愿意，人类的生命，对他而言，不过一瞬间的事，他不介意陪她直到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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