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吃啊?”
蒋南洗了把手,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带着冰碴,她浑然不觉,也不擦手,随意垂着。
“哎哟,别生冻疮了。”
乔思思拽起她的围巾把蒋南的手包上时,身上被子忽然掉落,她又急忙去抓,抓的时候动作太大,筷子又掉下去,弹到床底看不到。
“啊!好烦。”
她裹着被子下地,蹲又蹲不下,努力了几次直接放弃。
“妈的,我不活了。”
蒋南面色平静,从抽屉里拿出一双筷子递给她。
“好的,我又活了。”
乔思思弯腰大口吸面条,蒋南坐在床尾,安静得像不存在。
“南姐…你真不吃啊?”
蒋南摇头,像没力气说话似的,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
她觉得好累好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主管说工装也归洗衣房洗,经理说床单上有污渍是正常的,修理工说今天修不了洗衣机了,让她们体谅一下。
她像个蒙眼拉磨的驴,看不清生活的样子,却一直在挨鞭子。
以后的人生大概率也是这样。
“烟呢?”
乔思思吃得差不多了,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递给她。
她打开,空的,轻笑一声扔进垃圾桶。
“没事,等会我给姓吴的打电话,让他给我开支,半个月也几千块,到时候买十条躺着抽。”
蒋南没说话,垂眼看鞋尖。
吴见白是晚上来的。
那会儿蒋南还在睡觉,被子很重很重,梦里是热得喘不过气的长夏,她忽然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男孩从眼前疾驰而过。
葱郁的树荫下,男孩回头看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生生把蒋南从梦里拉回现实。六年来,她第一次在梦里看到周杨的脸,只是一瞬,就心痛难忍。
坐床上缓了一会儿,再睁眼时,隐约听到客厅的说话声。
她这才注意到铺在她身上的被子,粉色的,羽绒的,像花朵似的铺展开,这抹新鲜很突兀,和破败的卧室格格不入。
门外说话声更大了,还有男人的辩白声。
男人?
蒋南穿上棉袄,拢得紧紧的,手转动门把,轻轻打开。
客厅完全以一副陌生的样子出现在她眼前,斑驳的墙上铺了层壁纸,破旧的沙发盖着一层毛绒沙发巾,甚至还多了个茶几。
厨房开着灯,声音就从那里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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