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爷爷,你在发抖。”
“快回家去!”老道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今天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说。”
※※※
三天,至少有三天,正是春光大好的日子,竹梦池乖乖的呆在朝内大街,哪里也不敢去。
当然,朝内大街,她能呆的地方除了家里,也只有百味馆。在百味馆,因为老范不在,她也就不吃东西,只干坐。每日里她都坐在百味馆的角落里,听邻居们对时局高谈阔论,由此知道了不少外面的事情。
这三天中,京城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皇上又重新临朝。而皇太孙李瞻的几位顾命大臣,被皇上投入了大狱。皇太孙原本可以调动皇家近卫的权利被剥夺。当然,这一切全都源于汉世子李源的死。汉世子李源就死在李瞻的面前,李瞻无论如何是别想脱了干系。
汉王得到了皇上的慰勉,世子李源以皇世孙的身份付丧皇陵。汉王要求进京为儿子奔丧,并上表要求让他的次子李沣继汉王世子位。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为次子上表了,前两次,皇帝都以世子李源虽残却无大过,而一直没有同意他的请求。这一次,全天下都认为皇帝会答应这个宝贝儿子的任何要求。
还有就是顾翰林的女儿顾花朝无辜受伤,也得到了皇帝的抚慰。在她受伤的第二天,皇家就送了礼物到顾家。至于顾花朝的婚事,听说也得到了皇家的重视。
竹梦池还听说。刺杀李源的,有可能就是那个近年很出名的大侠詹立。反正京中自事发那日起,就九门紧闭,阖城搜捕来路不明的刺客。就连竹家都有坊正上门,问过家中男子情况,并一一记录在案,可见城中搜捕严密。
竹梦池倒不怎样,她每日揣着老道士爷爷给的那块木牌,就在朝内大街走动。自己觉得还算安全。
竹老娘却有些发慌,天下搅动,就算她整日宅在家里,也多多少听说了汉王世子李源的死,和顾翰林家小姐顾花朝的伤。
“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了?”竹老娘有点心虚的问竹梦池,“你爹还在牢里呢,不会出什么事吧?”
“没事,”竹梦池安慰老娘,“爹在牢里反倒安全,至少出了这种事,人家就找不到他头上。”她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其实是比竹老娘还要担忧。
李源的死,自然得向汉王报丧,竹梦池知道,汉王的处置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所在。
竹梦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担心,爹爹因为这事被汉王兴师问罪。这两天就是插秧的日子,因为竹老爹的耽搁,徐州那批漕粮一直还在码头存放,肯定是已经错过了今年这一季的播种季节。毕竟李源滞留京师和爹爹有些关系。失去儿子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小竹不敢想象。
只是她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能把爹爹救出来。
竹梦池在百味馆里坐了三天,三天里,老范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竹梦池现在连失望都没有了,她甚至觉得老范也许从此都再也不会出现了。她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至少他们间还没有开始什么,没有开始,就不用太过失落。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每天坐在百味馆里,总是会不自觉的看向厨房的方向。没了那个人,厨房虽然还是厨房,却不再是小竹向往的地方。向那边看一眼,似乎只是她一个习惯了的动作,这真是改不了的吃货毛病。
三天后,百味馆的人们在谈论一个劲暴的消息,皇上再次否定了汉王次子入袭世子位的请求。至于原因,据说是皇上心痛他第一个孙子李源的死,此时不愿意让人急急取代他的位置。
“次子,庶子,”人们取笑着,“听说母亲身份低微,皇上一直看不上他,这么多年了,就是上不了位。”
“皇上是真爱第一个孙子,听说都和皇太孙一样是在皇上膝下长大的。偏疼一些也是人之长情。”
“世子之位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坐的。就和太子太孙一样,想要乌鸡变凤凰,难!”有人的人说话就比较刻薄。
李小龙就在此时走进了百味馆。
李小龙进来的时候,竹梦池有些吃惊。因为李小龙看起来实在太憔悴了。面色苍白,连脸都瘦了一圈。
“哟,李公子来了!刚从顾翰林家出来吧?”邻居们总改不了八卦的心,“看到顾花朝小姐没有?她的伤势怎样?”
李小龙不作声,把他那新买书匣往桌子上一扔。
蔡老板并不上前,远远站着随口问了一句:“照旧?”
李小龙点了点头,于是又是一碗素面端了上来。
“你总吃素面不好。”竹梦池就算自己心事重重,可还是不忘关心一下李小龙。李小龙对竹家算是恩人吧。
李小龙给了竹梦池一个很僵硬的笑脸,用筷子扒拉自己面前碗里的面条。
邻居们却不死心,“听说皇太孙拒绝了顾小姐呢,因为她被刺客割伤了脖颈,伤口不小,怕是以后会留疤痕。李公子,你有没有见着顾小姐?顾小姐的伤真有那重吗?”
李小龙冷笑了一声,连头都不抬。
竹梦池也觉得皇太孙这样的说辞,分明只是借口,明摆着是不想娶顾花朝的意思。
李小龙突然抬了头,“竹小姐,你也是花朝女对不对?”
竹梦池吃了一惊,接着笑起来,“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什么意思?”
“我不信那个什么花朝女的传说。”竹梦池笑了,“虽然我的确是花朝出生,但你看我这人吧,身上也没什么贵气,行事也没什么规矩。又怕拘束,嘴巴又馋。我哪一点能和顾小姐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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