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30章（第1页）

可能与职业性质有关，我在社保局里工作的爸爸一向非常严谨，不论对谁都一视同仁。虽然他是看着我和小叔叔一起长大，对我们也比对寻常人好出很多倍，但是真有什么事，他也绝对不会心软。现在我在小叔叔这边出了这样的事，难保他不会对小叔叔恶语相向。

然而我却还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而我妈很快就令我想了起来。

她犹豫不决的紧盯着我，考虑了足有好一阵，才凝重的开口：“小河，你那天在火车上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和小洋……你们到底怎么了？”

我刹那间呆住。

我终于记起，那时的我不计后果就对追我而来的爸妈说了一句永远也无法挽回的话，也是一句极有可能把我和小叔叔推进地狱里的傻话。

我居然当着父母的面亲口承认了对小叔叔非同寻常的感情。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慌忙想要解释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我想起了和我爸单独在客厅里的小叔叔，像是床上一瞬间冒出了无数的芒刺，我突然间弹了起来，挣扎着就要下床。

我妈被我的举动吓到，连忙把我挡了下去按住我的身体：“不要动。你爸他不会对小洋怎么样。我们来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们必须弄清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我的下唇被深咬进去的牙齿压迫的发麻，我头一次害怕直视妈妈这么坦承而直接的眼睛。在这种目光下，我就像只无处可躲的蟑螂，慌忙逃窜只想着藏起自己一身的丑恶。

我只能沉默，我实在无言以对。我妈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这时客厅里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硬物砸地，伴随着‘悉悉梭梭’的玻璃破碎声。我浑身的肌肉再次绷起，不顾一切的推开我妈，把未受伤的那只脚踮到地上。

我妈一把将我拦腰抱住，声音里已带了哭腔：“小河，你不要这样！让你爸和小洋好好谈谈啊！”

我的身体戛然僵住，愣愣地，愣愣地垂眼望向她。她终于亲口向我确认了，我爸真正的来意。我猛然惊惶的睁大双眼，一把将妈妈推倒地上，我自己也跟着从床沿跌落下去，泥一样趴在了她面前。

“小河？！你有没有怎么样？！”她吓坏了，飞快向我扑了过来焦急的问。

我埋着头不敢看她，我的手紧紧揪住了她上衣的边角，破碎的声音对她恳求：“妈，我现在走不了。我一个人爬不过去。我求你，我求你扶我过去好不好？妈……我求求你……”

她的声音哽在了喉咙里。她呆住了。从小到大，我对她撒过娇，我对她使过性子，但从来没有求过她任何一件事。因为没有过那样做的必要。

耳边传来她骤然短促的呼吸，我还是没有看她，但脑海里却清晰无比的浮现出了她气得浑身发抖伤心欲绝的模样。我对不起她，真的对不起她。可是我担心潇洋，满脑子只有想看着他这个念头在不停盘旋。

妈妈痛心的喘气停止了，她抓住我的胳膊凭她仅有的力量把我从地上勉强拉了起来，然后搭在了她孱弱的肩膀。

“妈……”我怔怔地望着她。

她惨然的笑笑：“其实我也怕你爸一时忍不住气对小洋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我也不希望这样啊。”

我咬住了嘴唇，找不到能感激她的话语。她也沉默，缓慢的把我扶出房间，一点点挪动到了客厅的玄关处。爸爸和小叔叔两个人直直的面对面站着，我只看得到他们的侧脸，爸爸的嘴角微颤，而小叔叔没有表情，却闭着眼睛。我的眼角扫到小叔叔身后横躺在地板上巨大的钓鱼灯，玻璃灯泡碎了一地。

“爸。”我颤抖着声轻喊，眼睛却望着小叔叔的方向。他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却没有转头看我。

我又看向爸爸，见妈扶我出来他一张脸顿时气成铁青，几个跨步过来死劲拧住我的肩头怒声咆哮：“谁让你出来的？！给我回去！”他严厉的目光扫向站在我身边手足无措的妈妈，“你怎么让他出来了？把他带走！”

我妈还没来得及回话，我已经紧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哀求：“爸，你不要为难小叔叔好不好？他又没有做错什么啊！”

“没有？！”他的脸色巨变，向来慈爱的眼里迸射出暴怒的光，拎起了我的领口大吼，“那你告诉我，他是用什么手段引得你即使缺胳膊断腿也要跑来找他？啊？！他对他的亲侄子到底做了什么？你倒是说说看啊！！”

“不，他什么都没做！”他的怒吼竟令我阵阵耳鸣，我只能拼命摇头，“是我自己要来找他，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我……”

“你？！……畜生！”那一刻我看到爸爸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对我彻彻底底的失望，“逆子！你这违背伦理败坏门风的逆子！！”他吼着，但发泄不了满腔的怒火。他蓦地扬起手，虎虎生风的一个巴掌劈面而来。

‘啪！’

一记很重很重的脆响。在这个乍然寂静的房间留下了沉闷的回音。

我震惊的瞪着突然冲到我面前为我挨下那一巴掌的妈妈悲伤无助的侧影。那一掌居然有那么重，她的脸颊留下了通红的五指印，瞬时高高肿起。

‘扑通’一声，她在我爸面前直直跪了下去，拽住他的裤子哭着说：“潇群……够了……放了这两个孩子吧……他们都还年轻，他们也不想这样啊……你这样，是在伤害我们一家人啊……”

爸爸登时面如死灰，急颤的嘴唇隐忍着巨大的愤怒和沉痛，他的身子抖如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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