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8章（第1页）

她戴上墨镜和糙帽，要我陪她去商店买点东西，我想问她做明星是不是很累，但我没有问，因为我发觉这是个很愚蠢的问题，不累才怪呢。没想到爸爸等在宾馆的外面，他跟叶眉说好多天我都没回过家了要带我回家吃顿饭，叶眉拍拍我说快去快回吧晚上李老师还要跟你说戏呢。&ldo;对，快去快回。&rdo;我爸说，&ldo;吃完饭就送回来。&rdo;我跟着爸爸回到家里，&ldo;大嗓门&rdo;做了好几样饭菜，我爸把椅子往我面前一端说：&ldo;坐。&rdo;我疑心我听错了，他又说：&ldo;坐。&rdo;我坐下，他们俩轮流替我还夹菜，&ldo;大嗓门&rdo;问我宾馆里的菜是不是很好吃，我一扭头，忽然发现货架上的东西全都没有了。我猛地一回头，他们都把头低下来吃饭，不看我。&ldo;怎么了？&rdo;我说，&ldo;不开店了？&rdo;&ldo;哦噢！&rdo;女人说，&ldo;歇歇，太累了，歇歇再开。&rdo;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好累的。&ldo;你拍戏不累吧？&rdo;爸爸问。&ldo;还好。&rdo;我说。&ldo;小三儿，&rdo;爸爸说，&ldo;你再去问一下那个导演，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戏可以演的，我可以再跟他签一个合同。&rdo;&ldo;什么？&rdo;我没听懂。&ldo;就是拍完这个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拍的！&rdo;爸爸说。&ldo;拍完这个他们就离开青木河了。不会拍了。&rdo;&ldo;你不问怎么知道！&rdo;爸爸急得开始拍桌子，拍完后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凶，又把语气低下来说：&ldo;你再问问去嘛。&rdo;我放下碗筷就往外跑，我一直一直跑到童小乐的家门口，拼命地敲门，他们一家子也在吃饭，童小乐的妈妈热情的招呼我说：&ldo;呀，小三儿，吃饭没？来来来！&rdo;我粗声粗气地对童小乐说：&ldo;你出来一下。&rdo;他摸摸后脑勺出来了。我把他拉到门外边，问他：&ldo;什么事，你一定知道是什么事，对不对？&rdo;&ldo;我也是听说。&rdo;童小乐继续摸后脑勺。&ldo;说啊！&rdo;我不耐烦地推他。童小乐说，&ldo;都是你姨妈干的好事，听说你后妈本来嫁了个老头子，可是她不喜欢，然后骗了人家的财礼钱后逃掉，再嫁给你爸爸的。结果人家找到青木河了，搬光了你家的货不说，还要赔一万块，不然就要你家的房子。&rdo;童小乐的妈妈也走了出来，她扶住我的肩说：&ldo;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小三儿你别急，你爸爸自然会有办法的。&rdo;我没有回家，我摇摇晃晃地回到宾馆，童小乐一直在我后面跟着我，见我进了宾馆的大门，才止步。叶眉买完东西回来了，桌上一大堆零食，她热情地招呼我吃啊吃啊，我说我吃不下，她说蓝蓝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ldo;没事。&rdo;我说。&ldo;蓝蓝你是不是累了，那就睡吧。&rdo;&ldo;什么叫合同？&rdo;我问她，&ldo;演戏是不是要签什么合同？&rdo;&ldo;怎么想起来问这个？&rdo;叶眉说，&ldo;你拍戏啊，何时拍啊，给你多少钱啊，当然要签一个合同了。&rdo;&ldo;为什么我没签？&rdo;&ldo;你还没成年，要签得跟你大人签啊。&rdo;叶眉说。&ldo;那我拍这个戏可以拿多少钱？&rdo;&ldo;这我就不知道了。&rdo;叶眉说，&ldo;改天我替你问问？&rdo;&ldo;不用了，谢谢。&rdo;我说。灭我又是好多天没回家。夏天来了。那天，是最后一场戏。夜里十点，专车送着我和&ldo;爸爸&rdo;直奔医院，叶眉早就化好了妆躺在病c黄上，&ldo;陶老师&rdo;要死了，她的脸色苍白，看着我和&ldo;爸爸&rdo;的到来，眼神里立刻发出光来。程凡&ldo;爸爸&rdo;应她的要求，给她拉起了小提琴，优美的弦律中，她微笑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我扑到她的c黄头，哭着拼命地喊：&ldo;妈妈，妈妈！妈妈！&rdo;这是我在整部戏里唯一的台词。叶眉和程凡爸爸都演得好极了，他们深深地感染了我，让我完全忘掉了自己是在拍戏，我忽然想起了妈妈离去的那一天，我没有喊她，我甚至都没能看她最后一眼，她就那样苍促地永远地离开了。我扑到&ldo;陶老师&rdo;的c黄边，在程凡爸爸惊奇的眼光里，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妈妈，几乎流尽了我所有的眼泪。我一只手抓住她的衣袖，一只手拍打着她的脸，我已入戏太深，生怕她会真正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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