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3章（第1页）

戴岳笑了一声。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得瑟。“我要是现在没钱了，你会养我吗？”你去看看我和真宝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就知道了！我养你！呵！我还不如养只猪！年底了还能有肉吃！于是我只是呵呵了两声。他做了个万分委屈的表情。我觉得我很难和他像正常人一样沟通了，默默把脸别过去，看向车外。听他说道：“解决了，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哦。一路上再无话。很快就到了地方，戴岳把车停在车库，我坐在车里有些忐忑，他替我解安全带时气息扑在我脸上，若有若无地碰了一下，我也没太在意，只是手心里发汗，有些紧张。“怎么了？”他离我很近，几乎就在我耳边问，我回过神，向旁边躲了下，开车门出去了。不会有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跳得很快，特慌。可现在我已经能自己一个人走了，再也不用跟在戴岳身后，哪怕压力再大也能独自承受，足以应付各种复杂环境。比如这个其乐融融的寿宴，戴家人，苏家人，还有苏宝。苏老爷子精神健硕，过完九十大寿的他红光满面，精神焕发，见戴岳回来，笑得十分开心，扭头问爷爷：“老戴，什么时候让孩子们把喜事给办了啊？”爷爷先是对我笑着招手让我过去，说道：“这一会儿再说，我先把这大喜事儿告诉你。”我走到他身边，被他抓住了手，攥进手心，他的手掌青筋突出，皮肤松软有折皱，握着我手时却好像用了很大力气，攥得我手疼。“看见了吗？我们真心，我们真心回来了啊。”他声音颤抖，我听得胸口沉闷，忙向苏爷爷行了礼，他戴上脖子上挂着的眼镜看我，随后摇着头：“不像啊，这怎么可能？老戴，那孩子，不是已经没了吗？”“胡说！”爷爷俨然有些气愤，爸怕他耍小孩子脾气，过来劝住，又请苏爷爷去旁边坐一坐。爷爷攥着我的手反复感叹：“你就是真心，我不会认错的。他老糊涂了，不认识你，你别多心。”“爷爷，我知道的。”我忍着胸口翻涌情绪，含糊地答了一句。“真心！”一道女声响起，是方才一直坐在苏爷爷旁边的苏宝，她眼圈发红地看着我，就如同上次在戴岳家见到我时一样，不过这次是坚定地叫着我的名字。“我就知道是你！你没死是不是？”她站起身凑近了看我，伸手要摸我的脸，我躲。没躲过去。整张脸被她翻来覆去地看了会儿，爷爷重重咳了一声：“哎，你轻点儿！”苏宝又想哭又想笑，于是表情就有些纠结，到最后只带着哭腔说了一句：“我不能把他碰坏的。”爷爷嘟囔：“那可说不准……”又拽了拽我，让我在他身边坐着。苏宝坐在爷爷左边，我坐他右边，她探着身看我，爷爷可能不怎么想让她看，怕她再碰我。我也只得笑了笑捏着自己的脸说：“爷爷，我这脸没事儿的，你看，捏不坏。”他急得伸手打我腿，说道：“胡闹！”苏宝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了，问我能不能去和她单独谈谈。爷爷一脸担忧，告诉我要小心，苏宝哭笑不得上来捏爷爷肩膀：“爷爷相信我我发誓真的不会对真心弟弟做什么的！”他这才放心。一楼人多，二楼也有不少人在，苏宝带我往楼上走，没引起多少人注意。到了三楼一个小露台上，有桌椅，她把遮阳棚弄好，说着：“我不喜欢阳光，你呢？”“一样。”“那我就全遮上了。”苏宝笑着把遮阳棚全拉上，随后示意我坐。“真心，怎么不告诉我们，你还活着啊？”她小心翼翼地问。“很多原因，说不清。”我也并没有在敷衍。苏宝咬着下唇，看起来又要哭似的，我看不得人哭，不知道她还要说什么。“那次我在戴岳家见到你，那时他知道你的身份了？他也跟你一样瞒着我们！”“他不知道。”苏宝很是错愕：“那、那你们？他不知道你是真心，那时你们应该是住在一起的，所以说我之前看的绯闻……是真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感觉她可以脑补出十万字狗血文，这时身后的门突然开了，回头一看，是戴岳。“有什么事问我吧。”他走到我身边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平静道。苏宝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我，皱起了眉。然后我就被戴岳推出去了。133我说的变故是指我刚一下楼就看见客厅那乱成一团，爷爷躺在沙发上张着嘴，眼皮上翻，一片混乱。“还是直接抬去医院吧！别等救护车了！”人群中有人喊着，而我看见一熟悉人影，是那个戴岳的朋友，叫诚子的那个，他见了我，先是一惊，随后过来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你可去外面躲躲吧，不过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你说你是真心你咋不早说呢？这下可好了吧！”“因为什么？”他看着我，古怪地笑了一下：“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有人说戴岳包养了个小明星，结果那人是你啊。”“……”134别说是爷爷了，我也跟着天旋地转，并且看诚子那样子，是知道李飞星就是秦真心了，别人有的没见过我这张脸，是没注意到我，有的似乎是看见了新闻，频频地往我身上瞧。我向诚子打听事情经过，这个时候不知是谁上去叫了戴岳，他和苏宝也下来了，见此混乱状，第一个冲到爷爷身边看情况。众人七手八脚把人抬去外面，我也跟着诚子走的，坐上了车听他讲，爷爷是被苏家老爷子气的，有人把戴岳包养小明星的事儿捅了出来，苏老爷子一瞧，嘿，那不正是他刚才见过的人吗，怎么那么眼熟……他质问爷爷不让戴岳娶苏宝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因为戴岳是个喜欢男人的，喜欢的还是自己的弟弟，两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家争辩了几句，结果就是我下来时看见的这场面。再一次我感觉到莫名的心慌，感觉死神就在车外一路跟随，感觉到前面天色阴沉，前途无光，其实是车玻璃上贴的膜。135站在医院门口我犹豫了一下，诚子拽我。“干什么呢？怎么还傻了？”我怕爷爷看见我再受到刺激，就说让他先跟着大家上去，我一个人在下面坐一会儿。诚子没再管我。我左手是戴岳，右手是当白眼狼，现在就带着真宝走，从此以后和这些人再没关系，甚至是真宝都不带走，自己一个人以新身份好好活着。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替我做决定，当需要自己一个人取舍的时候就会发现，啊，原来这也是需要思考的事。我学不来果断决绝，没有那一腔孤勇，被人一步一步推着走，尝试着离开也会因为亲情的召唤重新回来。可这一次，那些亲情也许只剩下半分，也不会再等着我了。爷爷不会再把我当成孙子，就算他心软舍不得，本来对我没多少感情的爸也想打折我的腿吧。我把一切搞得那么糟，从来都没有好过。现在连亲情也走远了。136特地去要了个口罩，医院人来人往，我看有年轻人似乎认识我，一直在盯着我看。戴上口罩后觉得安全多了，给戴岳打电话，彩铃好比审判。电话接通时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了。“在哪儿呢？”声音听起来没想象中疲惫。“楼下。”“等人少一些再上来也好，人没大事，现在已经清醒了些，一会儿做检查。”“嗯。”“等等……”“什么？”“如果你真的把我们放在过心上，还记着家里人对你的好，就不要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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