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阿爹是齐人,他阿娘是齐国的公主。他身上流着齐人的血脉,却偏偏生在了北周。他听阳信的话,再不同太师府交往,行猎之时常常一人独行,旁的勋贵子弟对他嘲讽讥笑也按捺愤恨不与相争,久而久之也领略了其中乐趣,以为独身清寂远胜于聚众喧嚣。十一岁那年,他独自策马自林中猎鹿,正欲弯弓搭射时却听见后方有人声,怕生事端便勒住马,眼见那鹿跑走。他心里含了怨愤,回眸一望却见是皇帝的四弟宁都王,眉目俊朗的少年朝他笑了笑,满身俱是无匹贵气:“你挡到孤猎鹿了。”“臣妨碍殿下兴致,有罪。”他低声道,心下竟自嘲般庆幸这深蒙先帝宠爱的宁都王未曾一来便对他口出恶言,“臣这便离开,请殿下勿怪罪。”他控缰欲走,身后,宁都王却出言叫住他:“既然遇到了,不妨一同行猎------阳将军可一箭双雕,孤久闻其名,想要领教公子骑射。”“从命。”他无谓道,心想宁都王乃陛下亲弟,应当出不了什么差错。回府之后同父亲说了今日事,阳信也道并无差错,翌日,府中却接到太后传旨,授他司卫上士,平日可随宁都王游猎读书。“阿羿鲜少向哀家求人,想必昨日同猎,你们定然相欢甚罢?”去谢恩时,太后元氏一派慈爱之色,她身侧的宁都王轻笑,望向他时目光灼灼,“难得见工骑射如渊者,怎不想着早日向阿娘求来呢?”太后拍了拍幼子的手,笑语道:“你这孩子眼高于顶,倒是从未见你如此看重旁人。”他们母子又闲话家常几句,他跪在殿上,却觉心中发酸:他从未见过母亲,更况论领受这母子间的舐犊之乐。彼时宇文独虽独揽大权,却还不及后来跋扈,元太后及其诸子尚有威仪,况论宇文羿作为幼子,本就是最得太后疼爱的。宇文羿并不在旁人面前掩饰对他的看重,而有了宇文羿做依仗,他在北周宗亲贵族中,也的确好过了许多。宇文羿自是无所谓这些的,倒是他心里时时不安,不知该如何谢他。那年伐齐后,父亲便时常在外征战,他深知齐军用兵策略,逢战必胜,在北周愈发被倚重之余,却也愈发为轻狂之人看轻。那些王公子弟不能在父亲面前出声,便喜欢从他这里讨场子,一日他们谈及来日从军之事,个个挥斥方遒,他想起父亲之事,一直默不作声,却有人留意到他,刻意询问道:“阳公子怎么不说话?你骑射最好,来日不从军吗?”“不敢妄尊。”他饮了一盅酒,“来日之事,现下如何能断定呢?”“怕是推辞吧?”那人嗤笑,眼中尽是讥嘲,“也是,北齐皇帝可是你亲舅舅,他要是御驾亲征,在阵前喊你一声外甥------你是不是得当众倒戈啊?”场上一阵哄笑,出身那人尤为得意,大笑着他一个齐人何必同他们周人混在一起。却有人抓住他发髻把他拖倒在地,那人正想发怒,见了来人却不敢出声,只得诺诺道:“宁都王殿下。”“阿渊自幼在北周长大,如何不算周人?”宇文羿冷冷道,“尔等往上数几代,南逃北渡者不知凡几,你在此妄言,何不回去翻翻自己家谱,保不定是南陈还是突厥来的呢!”他说完便拉着阳渊的手扬长而去,阳渊心里感谢他为自己解围,又暗忧他如此不留情面让自己同场上人彻底结了仇,因而最后说:“何苦如此教他们落面子呢?”他上马和宇文羿并辔而行,“你也知晓我同他们不一样,他们祖上不过是因战乱离散,我却真的摘不清齐人的血脉。”“那你以为,你是齐人,还是周人?”宇文羿问。他本该直截了当答复宇文羿,话出口那一瞬却心生踌躇,宇文羿一急,勒马道:“你从小长在北周,父亲已是北周重臣,如何不是周人?”他拿马鞭抽打着阳渊马腹,忿忿道,“还有我呢,我是周朝皇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就不是周人了?”“哪是这么个道理?”阳渊啼笑皆非,而胯下马匹嘶鸣一声,已然疾驰,“那宁都王殿下,您倒是同臣说说,为何林中一遇,就要臣做您的侍读?”“孤早早就留意到了你,那日在林中相遇,不过是给孤向母后请旨添了个由头。”宇文羿在他身后催着马,一时追不上他,声音便吼得更大,“我早就看上了你,早就想你同我做朋友!”阳渊心中有一道暖意淌过,回眸望着那翩翩少年,对脚下这边土地终于有了一丝浅微的亲近,这么一个分神间,宇文羿已经追上了他,他把阳渊拽下马,两个人一起滚在草地中,那时尚还骄纵任性、在母亲兄长庇护下单纯热烈的宇文羿缠着他说个答案,他无奈,便认真道:“周人,当然是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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