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五十一章 不欢而散（第1页）

祥迪明走后第十天，潘伟珍就与婆婆方桂仙一起召开了仆人座谈会。仆人见二位女主人精疲力竭，萎靡不振，心情也极度沉重，不知主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一定是树倒猢狲散，要砸大家的饭碗，大家提心吊胆，悬着的心提到嗓子眼了。出人意料，潘伟珍扫了扫大家意味深长用沙哑的喉咙做了开场白：各位仆人，长工、佃农，你们好！长年累月你们为我们家的振兴，不辞辛劳，我们家有今天离不了你们的呕心沥血，今天我及我婆婆，向各位三鞠躬。

两位主妇向各位三鞠躬。不敢当，不敢当！仆人们齐刷刷站了出来，回礼。

潘伟珍接着说：你们也知道我们家的两个顶梁柱被日本鬼子杀害了，剩下我们两个寡妇，婆婆已年老并背负丧子丧夫之痛，我也背负丧夫丧公公之痛并患有身孕，已难以操持家业，当然我们也不会树倒猢狲散，卖田卖家产，砸大家的饭碗，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要大家出谋划策，如何让我们两个寡妇撑起这个家，同时保证各位的生活。

仆人们悬着的心放下了，于是争先恐后言——

甲：可以雇一位管家，一切事务拜托管家，你们可以坐享其成。

出乎意料方桂仙却说：这办法好是好，几年前老头子也雇过管家，可管家吃里扒外，把钱财往家转移，购物时买小（少）报大（多），还欺压佃农，多收租子，把长工当牛作马，道德败坏，因而被老头子回绝了，睁眼看，管家靠了东家财的很多，这是公开的秘密。雇一个管家当家就多一个漏洞，下人就多受一份剥削，老头子看破世事，定下规矩，在我家再也不用管家，以后代代相传。

仆人们感慨不已。

乙：死了儿子后，让儿媳妇填黄泥膀来撑家，这是大多数不幸家庭采取的没有办法的办法。少奶奶年轻漂亮知书达理，况且有丰厚的家产，愿上门的肯定踏破门槛，择优录用定能兴家。

潘伟珍反驳：丈夫为救我而死，况且我已怀了他的孩子，我却在他死后就迫不及待另找替代，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我婆婆及死去的丈夫及公公也不会答应。

方桂仙插话：我是同意儿媳妇填黄泥膀的，但这一定要守节三年之后，远水解不了近渴。

丙：各就各位，人人自觉管好自己，仆人齐心协力为主人撑家。

方桂仙及潘伟珍都摇着头，不约而同说：国不能一日无君，家不能一日无主，再说靠大家不是一日二日，要到肚中的孩子长大主事，要几十年，这也行不通。

丁：把土地及商铺承包给二老板，二老板每年交承包费后多余收入归自己，一切事务由二老板管理，东家收入虽少了点但轻松且稳收。

潘伟珍深入浅出说：这样二老板想增加收入就要剥削雇工，克扣工资，增加劳动强度及多收租子，坏东家的名声，让我们背黑锅。这也行不通。

戊：在本家侄儿中挑选一个出来主事，这也是大多数人家采用的办法。

潘伟珍及婆婆咯噔一震，其实这事婆媳俩也商量过，可本家有两个侄儿，再说都是不学无术，贪吃懒做，把偌大的家交给他们等于是败家。再说挑选了这个那个反对，这样做会节外生枝，搞得家不和，于是才没有采用。可这事不能明说，潘伟珍只得摊牌：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也不适合我家。

大家七嘴八舌，但也解决不了实质性问题。

见火候已到，方桂仙摊牌：我昨晚做了一个奇特的梦，老头子在天之灵教给了我一个撑家的好办法，既然大家想不出办法，那我说出来，你们是否要听？

仆人们咯噔一震，原来二个寡妇找大家来讨论是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一定是要实施阴谋诡计，让仆人们俯帖耳围着她们转，或者给仆人们套上紧箍咒，他们好坐享其成。大家挤眉弄眼，没有一个人答应要听，有几个甚至已站出来要走。

潘伟珍急忙解释：大家别误为，老爷子在世时对大家不薄，收租低，长工薪俸高于别家，大家也已尝到甜头，老爷在天之灵怎么会变坏给大家下套呢，这个办法肯定是双赢，当然你们不听也可以，马上可以走，我们也不强留，可别懊悔。

这时人们才安静下来，异口同声说：好，太太你快讲。

方桂仙娓娓道来：梦中老爷告诉我，今后靠你们二位寡妇的确已难以撑家，俗话说家大业大祸也大，遇到天灾人祸最多的钱也没有用，目前唯一的办法是化大为小，缩减家产。第一，留下十亩作为家产；第二，双方的五个侄男侄女，各得二亩地一家；第三，多余部分送人，做满十年长工的送地三亩，做满七年八年的送地二亩半，做满五年六年长工的，送地一亩半，以此类推，同时租地的佃农，租满十年的送一半租田，租满五年的送三分之一的租田，以此类推；第四，所留十亩，三亩自己种，其余小土地出租。地租按原来的减半；第五，店铺嘛就承包给伙计，让伙计自主经营，每年交点儿承包费。但等儿媳填黄泥膀后店铺及小土地出租要收回。

说完后潘伟珍就要放田契。

万万想不到长工及佃农却不领情，俗话说天上不会掉馅饼，那些世世代代当长工租田惯了的农民根本就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降临到他们身上，他们害怕日后会有更多的麻烦找上门来，甚至有一个佃户哭着说，这是老爷的家产，施舍给我们下人无这种先例，无功不受禄，我们不能要。

结果，没有一个下人敢从潘伟珍手中接过田契。并且不欢而散。

这是祥迪明临走前出的主意，可送给他们田地不要，不领情，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如今家中已没有男丁，女人总是头长见识短，婆媳俩面面相觑。突然方桂仙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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