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爷,你有皇命在身,依法断案便是,何虑其他。”洪钟附耳轻声道。
“这案子终究是平江断的,若是不能服众,被有心人煽动,怕在朝中对平江不利啊。”
顺着毛锐暗示的方向,陈熊看着自得其乐的丁寿,狠狠一点头,“好,本爵便教尔看看,何谓铁证如山。”
“来人,传段朝用上堂。”
不多时,六扇门副总捕头段朝用瘸着腿上了大堂。
“卑职见过几位大人。”
“段朝用,将当初如何定罪白云山之事一一讲来。”
段朝用躬身应是,将船舱内现线索述说了一遍,又让人将燕子镖呈到堂上。
“有物证在此,还要如何狡辩!”陈熊举起燕子镖,不住冷笑。
当啷一声,一枚同样的燕子镖被扔到了公案上。
毛锐拾起飞镖,两相对比,点头道:“却是一般形制,缇帅这镖从何而来?”
“北京城外的树林子里捡来的,”丁寿歪头笑道:“怎么,可是本官也有同犯之嫌?”
“缇帅说笑。”毛锐与洪钟同时陪笑,陈熊阴着脸不出声。
“大人,民女之父与段朝用有旧怨在先,他的那条腿便是被燕子镖所残。”
郭飞云突然道。
丁寿一听乐了,“这么说段捕头也有可能是同犯咯。”
“几位大人休听她一派胡言,卑职秉公办案,白云山恶迹昭彰,实属罪有应得……”段朝用连忙争辩。
。
“少安毋躁,来人,传方未然上堂。”丁寿再度绕到堂前,一拍醒木大声喝陈熊看着喧宾夺主的丁寿,面沉似水。
“卑职六扇门方未然,见过几位大人。”
“方捕头,将你如何追捕凶嫌之事,禀明诸位大人。”丁寿也不回座位了,索性就在堂前来回蹓跶,晃得案后三人眼晕。
方未然便将漕案疑点一一陈述,船上现场伪造,锦衣卫现渔村血案,龙王门借船出海,歙县石窟擒贼,又将追回的部分官银呈上堂前。
陈熊听着脸色愈加难看,当看到抬上来的官银时,又暗松了一口气,“缇帅,仅只追回这些官银?”
丁寿耸肩,“就这些了,其余十之八九已不知散到何处。”
闻言陈熊转嗔为喜,绕了半天没追回银子,还不白搭,朝廷缺的是真金白银,不是几个祸嫌犯,当下慢悠悠道:“漕银大部无踪,安如山死无对证,方未然所说内外勾结,又无人犯具结,查无实据……”
“大胆段朝用,”丁寿突然嗷唠一嗓子,吓了陈熊等人一跳,“你身为六扇门捕头,当知何谓罪证确凿,仅凭一枚燕子镖,便公报私仇,怂恿漕帅劳师远征,屠戮白云山、抱犊寨数百性命,该当何罪!”
陈熊被丁寿突然打断,正自恼火,忽听“怂恿”二字,当即一愣,这小子在为自己开脱?
“缇帅,我……”
不等段朝用自辩,丁寿抢声道:“幸得漕帅英明,将计就计,借机剿匪,暗中嘱托方捕头查明实情,将尔之罪状昭白天下。”
什么将计就计,陈熊有些懵,段朝用又犯了哪条罪状,没等他开口问,丁寿转身又把案前醒木举起,“啪”的一声,“带人证。”
两名锦衣卫将一个瘦小汉子拎上大堂。
汉子一到大堂,便抖若筛糠,几乎是瘫在地上道:“小人见过几位老爷。”
陈熊见这汉子四十开外年纪,一张马脸,两颊凹陷,一副市侩模样,心中不喜,呵斥道:“堂下何人?”
“小人潘侃,京口闸闸官。”
京口闸?陈熊有些牙疼,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运河之上闸口众多,有掌管泄洪积水的减水闸和积水闸,也有管理船只出入兼放水的拦河闸,管闸官虽是不入流的小吏,权力却不小,手下闸夫又多是地方无赖,平日吃拿卡要,不分官民,一视同仁,漕粮运送事关朝廷大局,这帮人连运军的米蔬酱菜都敢抢夺,祸害不轻,不过也是风水轮流转,待得明末运军堕落后,就反过来祸害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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