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样?”
公子慢条斯理的拂了拂衣裳,彷佛连空气都觉得污浊,洁净得不肯沾身。他垂眼的时候,眼睫很长,灯光映在俊脸上,有两道弯弯的暗影。
“我要问你一些问题。”
他轻轻的说,声音却出奇的大,震得满桌酒菜剧烈摇晃,摔跌了满地,连上头的灯笼也疯狂摇动,急着要逃出去。
男人掩住双耳,被震得摔在地上,勉强刚爬起,又被余波滑倒,撞得鼻青脸肿、头昏眼花,尝试好几次后才顺利起身,衣衫都脏了。
“我什么都知道,但是我不会说。”
羞辱的手段让他的恐惧淡去,觉得气恨起来。
公子看着他,有些意外,甚至有些感兴趣。
不论是成魔之前还是之后,他很少遇见不对他畏惧的家伙。
“我能让你死。”他说。
男人哼笑一声:
“我本来就要死了。”
“喔?”
公子挑眉,拇指轻轻摩擦着中指与食指:
“我能让你死得非常、非常痛苦。”
“这我也知道。”
男人咬紧牙关:
“不要紧,反正我死得很快,你的折磨有限,我只会痛一下下,很快就没感觉了。”
“那么。”
公子没有退意,继续又说:
“我会去找到你留下的每个子嗣,把他们逐一杀死,让你死得毫无意义。现在它们都还是卵吧?我会一个、一个、一个的捏破——”
男人终于崩溃,立刻变了脸色,哀嚎的大叫:
“不要!”
他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孤孤单单的存活了十七个年头,终于盼得离开,在短短的时日里寻找伴侣,为的就是要繁衍后代。他死不足惜,毕竟是注定的,但他的子嗣却不能受害。
他是一只蝉。
蝉,又唤知了。
因为被这么称呼,所以天地间的事,就算他不想知道也不由自主,在夏季时只好厌烦的一直叫“知了”、“知了”、“知了”——
就算这么叫,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事,还是会溜进他耳里。他们除了留子嗣之外,都会带着过多的答案死去。
“那么,我问什么,你就得答什么。”
公子打了个响指,要泪流满面的蝉精抬起头来。
“秋季已末,你是最后一只蝉,所以知道得最多。”
他只能点头,但是很快的又痛苦摇头。
“我虽然知道,却不能说。”
他只有能力知,却没有能力说。
公子不看蝉精,而是仔细端详着光润无瑕的手,用最慢的速度仔细揉捻。流露的无声威胁,让厢房内连空气都不敢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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