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爸爸就喊我起床:“起来了,待会有客人要来,你得去你小叔叔旁边跪着”。妈妈摸了摸我的额头,一脸担忧的挥了挥手。
今天是小叔叔火化的日子,一大早帮忙办理丧事的婶婶奶奶就来了,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心底里升起了一丝悲伤,看着躺在眼前的小叔叔,想着,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愣神的时候,有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熟悉的一声小朗,看清楚来人后,内心明亮了起来,“姐姐,你怎么回来了!”,我开心的站了起来,确切的说是蹦了起来。
“嘘!小点声”。姐姐皱了一下眉,撇了撇嘴,眼睛瞟了一下旁边,跪下给小叔叔磕了三个头。我斜眼看了一下,婶婶一脸嫌弃的看着我们,脸上布满了鄙夷。
姐姐转头寻找妈妈的身影,这时妈妈正好端着刷锅水打算去院里子倒掉,看到姐姐脸上露出了并不明显的欢喜,“这么早就回来了,累不累啊芳芳”。“妈,我不累,火车上睡了一会…”
“小叔叔,你怎么就走了,呃呜呜呜呜…”哭声打破了宁静的清晨,屋里的人同时抬起头望向了院子里,我看到大伯妈搀扶着秦艳鼻涕横流的走了进来,看起来,秦艳几乎要晕厥过去,我妈赶紧去扶了一把,一个踉跄差点蹲坐在地上。
姐姐赶紧上前去扶住妈妈,生气的质问到:“你扒拉我妈干什么,好心扶你,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秦艳瞪着一双无辜充满泪水的眼睛说到:“我没注意,我太伤心了,不是故意的”。一声道歉都没有就哭晕了过去。
秦俊翻了翻白眼,脸上写满了厌恶。是啊,大家都看得出来这是演了一出戏,只是不明白她们这一家子这么表演的目的是什么。
可是婶婶还真吃这一套,可能…物以类聚?我烦躁的站起身拉着妈妈和姐姐来到院子里透透气。初秋的早上空气微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晚上的疲惫消了大半。
屋里乱了套,大家喊着秦艳的名字,大伯妈挤了两滴眼泪说:“艳艳连夜从外地赶回来,饭没吃水没喝,就着急回来看看她小叔叔,她一直想谢谢她叔叔给她安排了一个好工作,没来得及人就走了”。
帮忙办理丧事的二奶奶二话没说走过去狠狠掐了秦艳的人中。“嗷”的一声,秦艳捂着嘴巴坐起身,转身爬向了小叔叔,抱着腿又哭了起来,大家都站在原地愣住了,可能也觉得自己演过头了?抬头看了看大伯妈,大伯妈这才反应过来,把她拉了起来。
二奶奶低头从屋里走出来,一脸厌恶的嘟囔着:“丢人丢到家了,什么日子这么闹,人死了都不安生”。抬头看看我和姐姐说到:“你俩赶紧去吃饭,一会要去火葬场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哭”。说完径直走出去忙活别的事情去了。
吃完饭我又继续回去跪着了,宾客稀稀拉拉来的也都差不多了,二奶奶站在院里子说到:“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吧,还没来的不等了,到时辰了,不能误了吉时”。
说完几个脸生的小伙子走进来抬起了小叔叔,二奶奶安排了我们走出门的顺序和位置,就这样,秦俊捧着小叔叔的相片,我和秦玉一左一右跟在后面,姐姐牵着我的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走出了院门口,头车是火葬场的依维柯,后面停了一辆面包车和两辆大巴,周围稀稀拉拉的站着几个村里的人,大家在一片哭声中上了各自该上的车。
在去火葬场的路上,秦俊哭了,姐姐叹息的说:“终于哭出来了,在不哭人都该憋坏了”。我心疼的也跟着哭了起来,安慰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想哥哥一定想在心里好好跟小叔叔告个别吧。
回去的路上,秦俊一句话也没有说,想想刚才的一幕,太让人心疼。哥哥跪在地上,默默的掉泪,由于过度悲伤身子都抖成了筛子,那个他背后的大山再也庇佑不了他了,17岁的他再也没有开口喊过爸爸。
回到奶奶家,二奶奶让我们都回家休息,明天一早出殡。回到家已经筋疲力尽,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五点,我和姐姐跟着妈妈就去了爷爷家,穿上孝服坐下来吃饭。天还没亮,门口便来了几辆轿车,从车上下来几个西装革履的叔叔,婶婶看到赶忙起身迎了出去。
爷爷从里屋出来走到了院子里,站在院子里望向了门口的那群人。很快他们走了进来,握住爷爷的手一脸悲伤的说到:“老行长,我们来看看你,看看耀辉”。
一行人把此行来的目的详细的说了一下,爷爷老泪纵横的握着其中一个人的手,嘴里一直说着感谢,想想,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个又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那种痛苦虽无法感同身受,应该也是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那种疼吧。
听完全程的我明白了,爷爷一直握住手的那个叔叔是总行的行长,他们送来了三万块钱的慰问金,并承诺秦俊只要考上大学,所有学费和生活费银行承担,毕业之后,安排去银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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