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台底是白的,却不是纯白,带着浑浊,有红、有棕。明明是暖色调,却映射着选手的伤痛。
她仍记得从前孙燃的那场比赛,鲜血滴落在赛台,红得从这端拖到那尾。她口口声声自己是只老母鸡,却护不住他。
荆觅玉的目光移至桶里的爆米花。
晏玉先前说他去洗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便秘了,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赛台没有人。
后排的观众尖叫得仿佛正有一场激斗在进行。大家很兴奋,只有她不见那皇帝的新衣。
荆觅玉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都憋出尿意来了。她给晏玉微信「我也去洗手间。」
她把吃了没多少的爆米花扔进垃圾桶,有些可惜。
去的路上没见到晏玉。从女卫生间出来,依然没遇上他。不会真的便秘吧
荆觅玉在走廊左右张望。
左边通往赛场,来往观众较多。右边竖着闲人免进的牌子,一望到头,空荡荡的,只有尽端的矩形黑洞,闪着远处的霓虹灯光。浅色的天花和地板,棕灰大理石相间的墙面,铺成四条通往黑洞的轨道。
荆觅玉正要收回视线,忽见前方有一个男人出来,走去另一转角。
他这匆匆而过的身影,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中回放。
男人戴着半截面具。
那面具,要说稀奇也不是。芜大一年一度化妆庆典的道具而已。庆典是十年前一个学院开办的,后来联谊越来越多,成校园节日了。开始三四年,面具都是铜制。现在改用塑料,学生们玩完就扔。
那个男人脸上的,光泽厚重,颜色半铜半金。塑料不会有这种质感。
她推开闲人免进的牌子,跑向走廊。
身后的路人投以奇怪的目光。
荆觅玉来来回回,没再见到面具男。她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梦。于是,脚步停了下来。
前方一道木门打开,呼啦啦出来一群人。
全黑西装,气势汹汹。
疾步的男人叼着雪茄,见到立在走廊中间失神的荆觅玉,他厉声询问“谁敢乱闯我的地盘”
荆觅玉认得他的相貌,正是孙燃的抠门老板,姓吕的。她调整好状态,笑了一笑“抱歉,迷路了。”她指指来时的方向,“我是观众,上洗手间走错了方向,就回不去了。”
吕老板皱眉头,手掌一摊,“票呢”
她摸摸衣兜,“票在我朋友那里。”
吕老板打量着她,“我凭什么相信你”
“是不是观众,出去找到我朋友就知道了。”她说的朋友是晏玉。眼下这情景,她不敢提起孙燃,怕出幺蛾子。
吕老板示意左边的那位黄毛,“你跟过去。”
黄毛应声。
荆觅玉随黄毛回到观众席。
好在晏玉已经回来了,他帽子下的眼睛似乎是瞥了黄毛一眼,再转向她。
黄毛见到两人都是棒球帽和粗框镜,疑心去了大半。原来是情侣装。
他检查了票,又问荆觅玉和晏玉要身份证。
晏玉不乐意。
荆觅玉给他使眼色。她就怕惹吕老板不痛快了,孙燃的合约有麻烦。
晏玉冷冷地瞟着黄毛。
黄毛这下真的是心里发毛,他咳了两下,学着吕老板的语气说“大妹子,虽然是法治社会,但是危险也处处不在,下次别乱跑了。”
“是,谢谢大哥。”
黄毛没敢再晏玉,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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