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醒醒。”
他的意识渐渐地有点昏沉,隐约听见远处的钟声。
钟声闷闷地回响着穿过广阔的原野。
路明非闭着眼脑中混沌一片。
圆月下广袤的荒野中打着火把的人群在狂奔。
火光不能照亮他们的面孔,脸隐藏在阴影里。
他们奔向大得不可思议的圆月,月亮半轮沉在大地之下。
无数黑色的身影从山巅高高跃起,飞向月亮的虚影。
疯狂、瑰丽而又真实,路明非感觉自己曾亲眼目睹那壮丽的一幕。
他从床上醒过来,走到窗边向外看,一轮巨大的月亮在落地窗外缓缓升起。
月光无声流入房间仿佛回岸的海潮,窗格的影子投射在房间里。
红发的女孩坐在窗台,穿着白色的红纹巫女服,和之前路鸣泽一模一样的姿势,摆荡着白皙的赤足,嘴里轻轻哼着一首歌曲。
路明非忽然很伤心,像是小的时候父母要去很远的地方出差,他们提着旅行箱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追,没有哭声也没有眼泪,悲伤却切实地覆盖到自己的全身。
很重要的人离开了,路明非感觉自己很久很久都不会再见她,所以很想再多看她一眼。
路明非走到窗前,坐在女孩的身边。
两个人坐在窗台上,不说话,看着月光一次一次涌上来,天地滑溜溜的一片白色,像是海边拍打着岸沿的白色浪花。
路明非和女孩则是看海的人。
“我来找你了。”
女孩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也没有感情起伏,但是路明非却能感受到很沉重的孤独……像是独自在荒野跋涉很久,终于回家的旅人。
“啊,好啊。”路明非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对女孩露出笑容。
“嗯。”
女孩淡淡地回了一句话,然后轻轻转过身,直直地看着路明非。
“小心。”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路明非手中猛地握住了剑柄,清脆的雷电爆裂声随着金色刃光挥舞而出。
布都御魂的金色剑刃斩在虚空中留下一片扇形的虚影,像是一把书意锋锐的墨笔蘸着金色的墨汁在纸张上写下遒劲的笔画,瞬间将靠近的身影逼退出数米远。
路明非从床上一跃而起,面对着缩在房间角落的男孩,他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右手捏着一把从柄至刃都漆黑的三棱刺。
面容看着不像国人啊?路明非打量着对方。难道那些韩国人按捺不住要出手了?
“阿尼哈噻哟?”路明非忽然冒出一句河北味儿的韩语。
男孩也愣了一下。
();() “……听不懂?”路明非把天羽羽斩握在左手中,身上的皮肤化为苍白色,逆生三重已经瞬间运转完成,“那个……阿尼哈西米噶?”
这是路明非对韩语了解的极限,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喊欧巴思密达了。
他眼神往窗外一瞟,天边晨光熹微,似乎已经要天亮了。
“没时间和小孩子玩辣。”路明非周身爆出耀目的电光,脚下风后奇门的四盘悄然铺展在房间里,“下一剑你能躲开就行。”
从刚才对方袭击自己的手法来看,他的动作与其年龄匹配,并不是什么久经战阵的老杀手,确实只是个身手敏捷的孩童。
“呵。”
男孩忽然笑了,他苍白的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
路明非心中油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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