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0章 牺牲（第2页）

借着湖中倒影，他们看见了少女的样子，她像平常一样面无表情，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但那紧攥的手心只要微微张开，眼前的男人就会被风搅碎。

她掌握力量的方式是不断实践，实践是进步最好的途径，在实践中调整，让她把能力训得像宠物一样服帖。

魔女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她，金色的眼睛看不出多少情绪，只显得比往日更加严肃。

“天真的孩子总以为得到力量自己就能主宰命运，但力量其实只是成为一枚棋子的先决条件。成为棋子只是身在局中，甚至没有左右战局的资格。”她自顾自地呢喃。

白发小姑娘皱起眉，粉色的眼眸无需透过镜片就能清晰地看见唐星云攥得发白的骨节。

她也许痛恨这个吃人的人渣，但她并不希望自己被愤怒支配，杀了这个家伙。

一旦向这种欲望低头一次，就会在日后同意一次又一次。

跟唐星云相处的久了就很容易发现，她在一些小事上也从未掩饰过自己的偏执，陌莉更愿意把那个称之为原则。

唐星云对界限与规则的恪守并不源于恐惧或是敬畏，而是她认为自己需要某种规则约束。

她对被强迫做出的选择从不妥协。她会表现出发自内心的嫌恶与痛恨。

谁也不喜欢有意识的被人支配的感觉，但如果不能抵抗，大多数人会选择低头，而她很有可能成为那极少部分人。

成年人会失笑地摇头说只有没经过社会毒打的小年轻才会反抗，只有吃够了教训才知道撞了南墙就该回头。对唐星云来说，教训是吃不够的，她只把那些当成经验，一遍又一遍地刷boss，直到游戏结束。

这是天真，是鲁莽，是愚蠢，但陌莉总是觉得她是自己见过最帅的人。

她也是因为不想向先天疾病这种被称为命运的东西低头，才会努力挣扎让自己走向更好的方向。她也会妥协，会痛苦，会逃避，躲进父母的怀抱，等着第二天再爬起来。

唐星云总是一往无前。

“至少现在，她一定会赢。”陌莉看不见未来，她相信此刻。

只要唐星云一日不变，就一定会多一日的胜利。

魔女笑了，她笑得次数很多，唯独这次，她的笑不是无端想要发笑：“你是被她杀死的，她的挣扎里一定有你的影子。黑白双子星，我喜欢你们的舞。”

为杀死朋友而愧疚的心会让屠刀变钝。

莉莉丝，作为魔女，作为王女的侍卫，她的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昔日战友的血。

她从来没有迟疑过，在她心里，死亡甚至是一种恩赐，没有什么比见证更痛苦，一死了之意味着她们的某一部分也许还能当个正常人。

不用被火刑，也不会被追杀，哪怕只是举着火把走在队尾东奔西走，也好过被追得躲进污泥潭里瑟瑟发抖。

成为救世主不是什么容易的活，前任救世主脚底下也是累累白骨，最后一具还是她自己的。唐星云跨过心里的坎是最好的，残酷的世界不需要软弱的英雄。

“她是对的，她不动手的话，我一样会死。她也许成为不了最好的救世主，但她会成为救世主，而不是把正义当靶子的刽子手。”陌莉握紧拳头，声音镇定温和。

她读不出莉莉丝的心思，但她总觉得，这场对话并不是那么简单。

她的每一个字眼似乎都带着一点别的滋味，陌莉想要多听听这个女人说的话。

这个被召唤出来的异世界的魔女，她存在的每分每秒都是珍贵的。

“黑白双子……我们那个世界也有一对黑白双子，很可惜，他们远远比不上你们团结。牺牲不是一个美好的词，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似乎很喜欢赞美这种举动。”看透未来的魔女抿出一抹更愉悦的笑容，她把视线从倒影里挪开，看向白色的少女。“你喜欢牺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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