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躺在床上,身穿一件带有白色花边的连衫衬裤,以及与之相配的丝长筒袜。
这一套服装几乎肯定总放在这里。她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感到好笑、好奇与激动可是,那一天,好笑占据了有利地位,是不是?是的,杰罗德总是拼命想当冷静先生,看着他在屋里大步地走来走去,像匹正在发情的马,这确实让她觉得好笑。他的阴毛杂乱地卷曲成瓶塞钻的形状。杰西的弟弟儿时常把瓶塞钻叫做“小鸡鸡”杰罗德仍旧穿着他的必胜牌黑尼龙短袜。她记得自己咬着面额内的肌肉——而且使劲咬着,以免笑出声来。
那天下午,冷静先生的语速比破产拍卖会上拍卖员的语速还要快。接着,他在夸夸其谈当中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掠过一种既好笑又惊奇的神情。
“杰罗德,怎么回事?”她问。
“我刚刚意识到,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考虑这件事。”他回答“我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啊说的。我只是在说你知道那是什么事,正如你能明白地看出来那样。可我一次也没问过你是否愿——”
当时她就笑了。部分原因是她已经非常厌倦围巾的把戏,而又不知道如何告诉他。
可是最主要的原因是看到他又在为性而激动,这真的应该嘉许。好吧,在“用白色长竿进行深海潜水”之前将你的妻子用手铐锁住,用这个想法激起性欲,这也许有点古怪。
可那又怎样呢?那只是两人之间的事,是不是?而且这一切都是闹着玩的——真的不过是x级的喜歌剧。吉尔布特,沙利文杜邦德吉,我只是国王海兵里的一名戴手铐的女士。可是,还有一些更加古怪的性行为变态者哩。街对面的弗瑞达索姆斯曾向杰西如实相告(午饭前喝了两杯饮料和半杯酒后),她的前夫喜欢让她为他搽粉。垫上尿布。
她放声大笑起来。杰罗德看着她,他的头微微向后偏,左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过去十七年来,渐渐地她已十分熟悉那种表情了——那意味着要么正要发怒,要么和她一起笑起来。通常不可能看出他往哪一方倾斜。
“愿意分享吗?”
她没有立即回答,却止住笑盯住他看。他希望她的表情配得上最凶狠的纳粹恶神,那个形象曾为男人历险杂志的封面增色。当她感觉已经达到冷冰冰的傲慢态度的恰当程度时,便举起双臂,不加考虑地说出七个字来,使得杰罗德跃向床来,显得激动得要晕过去。
“过来吧,你这坏蛋。”
他即刻笨手笨脚地用手铐铐住了她的双腕,然后将它们缚在了床柱上,在波特兰房子的主卧室里,床头板处没有横档。要是他在那儿心脏病发作,她能从床柱顶端直接将手铐滑落下来。他喘着气,摸索着手铐,一只膝盖令人愉快地贴着身下的她。他一边忙着一边说着话,他告诉她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有关m和f,以及锁舌的功用。他告诉她,他本来想要f型的,因为女性用的手铐锁舌里有二十个凹口,而不是十七个。大多数男性用手铐是十七个。四口多意味着女用手铐能卡得更小些。然而,很难弄到它们。当一个法院朋友告诉他,能以非常公道的价格为他弄到两副男用手铐时,杰罗德欣然接受了这个机会。
“有些女人能直接从男用手铐里拽出手来。”他告诉她“可是你的骨头相当大。
而且,我也不想等了。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他啪哒一声将手铐锁住她的右腕。开始他迅速拉上锁舌,可接近末端时放慢了速度。
随着一个个凹口咋哒咋哒地拉过去,他问她是否感到疼,一直到最后一个凹口都很顺利。
他让她试着拉出手来,她无法做到。她的手腕从手铐里滑出了大部分。不错,杰罗德后来告诉她,即便那种情况也不应该发生。可是当手铐在她的手背和大拇指根处卡住了时,他那滑稽可笑的焦急表情消退了。
“我想,它们用起来同样会不错的。”他说。她清楚地记得这句话,她更清楚地记得他后面的一句话“使用它们我们将会有很多乐趣的。”
那天的记忆生动地浮现在她的大脑皮层,杰西又一次往下施加压力。她试图以某种方式使双手收缩得足以从手铐中拉出。这一次,疼痛很快便袭来了。疼并不是从双手开始,而是从她肩膀和胳膊过分用力的肌肉那儿传来。杰西紧闭着双眼,更加用力了。她试图把疼痛关在外面。
现在,她的双手加入了愤怒的合唱。她又一次接近肌肉力量的最大限度,手铐开始嵌入手背不多的肉里。这时,双手开始呼叫。后部韧带,她想。她歪着头,咧着嘴,双唇痛苦地大张着,却没有流出唾液。后部韧带,后部韧带,操他妈的后部韧带!
没动静。没松动。她开始怀疑——强烈怀疑——除了韧带是否还有别的。那里还有骨头,沿着手的外围,在大拇指关节的下面,有些令人厌恶的小骨头。一些可能要了她命的小骨头。
杰西发出了最后一声交织着疼痛和失望的尖叫,便再次松垂下双手。她的肩膀和上臂由于用力而颤抖着。从手铐中滑脱的行动到此结束了。因为它们是m-17型的,而不是f-23型的。失望几乎比身体上的疼痛还要厉害。它像有毒的尊麻一样扎人。
“呸,他妈的!”她对着屋大叫“他妈的混蛋,他妈的混蛋,他妈的混蛋!”
沿着湖岸的某个地方——今天从声音判断得远些了,链锯声响起来了。这使她更加愤怒,昨天那家伙又回来了。那只是个时髦的穿着红黑格子法兰绒衬衫的家伙,在外面奉承拍马地假扮大力士保尔布尼安,让他的链锯嘶鸣着,梦想着一天结束后带着他的小心肝爬上床——也许他梦想的是足球或者只是小船坞酒吧里的几杯冷饮。杰西在法兰绒格子衬衫里清楚地看到yin茎,就像她看到戴枷的女孩一样。如果光是想法杀死他的话,就在那一刻,他的头就会从屁眼里炸出去。
“这不公平!”她叫道“这真不公——”
一种干巴巴的痉挛锁住她的喉咙,她哑声了,她做着鬼脸,心里害怕了。她感到挡住她逃路的骨头碎裂了——哦,上帝,她感到了——可是,她曾差一点逃脱。这是她痛苦的真正根源——不是疼痛,当然不是那个看不见的、带着嘶鸣着的链锯的樵夫。那是知道她接近逃脱,却不能更进一步足以逃脱。她可以继续咬紧牙关,忍受疼痛,可是她不再相信这样做对她有一丁点用处。这最后半英寸的四分之一像嘲弄她似地处于她不可及的范围内。如果她继续往处拽,惟一能做到的便是引起手腕水肿,使形势恶化而不是变好。
“你别老嚷嚷我被卡住了。看你敢说。”她责备地轻声说着“我不想听那句话。”
无论如何你必须从手铐中脱出。年轻女孩柔声回答着。因为他——它——真的要再回来的。今夜。太阳下山以后。
“我不相信。”她哑声说道“我不相信那人是真实的。我不在乎那脚印和耳环,我就是不相信。”
不,你相信。
不,我不相信。不。
你相信。
杰西将头歪向一边,头发几乎垂到床垫上,嘴巴绝望无助地颤动着。
她是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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