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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会,天明之后,衙役们来发试卷了。
院试第一场仍旧是基础题,主要考帖经、墨义和经义,内容涉及四书中的其二,经书中其二。
这些题目不算难,只是涉及到的知识面更广,且难度加深,因此谢良臣做的时候不再像前两次那样快,而是慎重很多。
尤其是经义题,他在写文的时候便尤其注意审题不偏,落笔的时候也是在心中把腹稿的逻辑圆得差不多了才开始写。
做题做到下午,谢良臣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怕汗水弄脏了试卷,他只好先停笔起身擦汗,只是此刻正值阳光暴晒的时候,墙壁被太阳晒得发烫,人在里头就跟在蒸笼里一样,汗水那是一阵一阵的出。
实在没办法,谢良臣干脆连身上的衣裳都脱了,光着膀子写字,这样才稍微好了一些。
可如此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那就是有不少蚊子嗅着味道飞了进来,开始咬他。
把衣服穿上太热,脱了又有蚊子来咬,谢良臣难得有点心浮气躁了,只是在一次蚊子又爬上他手臂,他拍上去,差点把墨滴在试卷上后,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不能慌,不能乱,反正这些问题大家都会遇到,就看谁能忍得住了。
才刚想到这里,场内就有人发出了一声哀嚎,那声音十分的慌张懊恼,一个劲在再说“怎么办,怎么办”,似乎就是大意失手了。
考场禁止喧哗,他刚喊了两声,就有巡查的衙役过来,以扰乱考场的名义把他拖了出去。
谢良臣也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想来大概也是试卷被污损,因此他格外提起了些心,甚至有时看到蚊子爬上了手臂,他也忍着不去拍,整个过程简直就是在考验他的意志力。
到了傍晚,谢良臣终于把试卷誊抄完毕,卷子也都交了上去,整个人这才松一口气,然后他就立刻把里衣披上了。
而就这么点时间,在他身上自己能看见的地方,就被蚊子咬了大大小小好些红疙瘩,真真是作孽。
好在总算考完,这煎熬也能暂时告一段落。
恰好这时衙役也来送晚饭,而晚饭也总算不是馒头,而是米饭,里头还有一勺炒青菜,再就是一碗清水。
看到这饭菜,谢良臣松口气,他是真怕自己要是又连吃三天的馒头,到时候恐怕看到馒头就想吐。
把碗放下后,衙役又在桌案上放了蜡烛和艾草做的线香,谢良臣当时看着那线香眼睛就是一亮,觉得自己总算得救了。
蜡烛是备着考生们晚上继续做题用的,而线香就是为了驱蚊,好让他们能睡个好觉。
谢良臣现在就极度需要这线香,因为刚才那些蚊子从他身上吸够了血却仍不知足,此刻还在四处乱飞,伺机咬他一口,真是烦不胜烦。
只是他刚想把这香点燃,谢良臣就又收回了手,要是这线香只每天睡觉前才发一根,那他白天答题时怎么办?
在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谢良臣决定还是把线香留着明天用,至于晚上,反正大家都在点,空气里既然都是艾草的味道,总归蚊子会少些吧,那他就蹭他们的好了。
院试第一场考一天,称正场,在考生们把试卷交上去后便会开始阅卷工作,阅卷的人一般是由外省书院的山长或者省城官府的幕友担任,所谓幕友,即官府里的文职人员。
这第一场因着是考基础,所以阅卷官们在评卷时,会圈中比实际录取秀才人数多一倍的卷子,且不拆弥封,只记录座位号。
等第二场考完,他们再在第一场被选中的人里面取本次院试生员,然后拆密封,写姓名。
也就是说,第一场是资格赛,第二场才是选拔赛。
第二天一早,谢良臣早早醒来,因着少了蚊虫骚扰,他中途倒是没怎么被吵醒,只是因着号房狭小,所以睡得不怎么舒服,身上有点僵硬。
这一年来他又长高了不少,所以这号房对他来说已经连斜躺都困难,要么只能蜷缩着睡,要么就只能半倚半靠的墙睡。
最后他是靠着墙睡的,也因此,他虽是睡着了,可睡得却着实难受。
勉强站着活动了会,衙役就把今天的早饭送了过来,是素菜包子。
吃过早饭后,第二场考试试卷开始下发。
第二场考试比之府试的第二场还要难,因为除了策问,这里还考杂文。
谢良臣依次检查试卷内容,翻着翻着就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因为他看见最后试卷上还有一道选做题。
因着主考的学政原就职工部,因此这道选做的题目涉及的内容便与水利有关,是一道计算水利挖方的术数题。
以前科举考试,除了明经之外,有时还会考律法、诗赋、书法、算术等等项目的,只是后来科举改革,逐渐演变成以经义为主,这才将这些从科举中废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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