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二章 对话（第1页）

傍晚时分。

“咣当”一声，号子门打开了，毛管教低着头走进号子，身后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略显肥胖的中年人也跟着进了号子。

吴x扭头斜视着来人，这个戴眼镜的不就是总部的戈领导吗，一年前在医院就医时戈领导还亲自到病房去看过他。当时，吴已是场所有名的抗拒改造尖子了，且俩人还有一段对话，他对这人的印象不算好也谈不上厌恶。怎么，真跑到号子里来了？

吴x瞅着眼前的戈领导，件件往事仿佛就生在昨天。

“小戈，你来呐。”吴x故意挑逗道。论年龄，他要比戈领导小二十几岁。此时的吴x已知必死无疑，反而心静如水。

人在作死的路上总希望自己走的不是死路，否则，十有八九是不会走这条路的。可真要是死亡来临时，有的则心惊胆战、祈求苟活；但也有不惧死亡、视死如归。吴x属于后者，当他在严管期间纠结四人杀人越狱时，就已经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了。

“这是总部戈领导，你是怎么跟领导说话的！”毛管教见吴x如此不尊重领导，上前教训道。接着，又趁机拍起了马屁，“戈领导是我们场所最受尊敬的领导，无论是管教或是被监管人员都尊重他，因为他刚正不阿、处事公平公正，能保护并尊重你们的利益，处处为你们着想。你是怎么对待总部领导的！？”

“我就是这样对待领导的呀，怎么呐？”吴x僵硬着脖子，两眼充满血丝，像一头要吃人的饿狼。

“毛管教，吴x的头怎么这么蓬乱！等一会给他理个。”戈领导没有因为吴对其的蔑视而生气，而是转移话题，关心了一下他那蓬乱的头。

“好的，戈领导，我等一下就安排。”毛管教立刻表态道。

“你去忙你的。”戈领导示意毛管教不要同他这个将死之人计较，他要单独与吴x谈谈，因为他对吴在场所的所作所为十分不解。从事监管工作十几年来，从未碰到像吴x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如此疯狂地对抗管教，不顾一切地纠结他人结伙逃跑，而且每次都纠结四人逃跑，这些人怎么就听他的话跟着出逃呢？一年多来，种种疑问在他脑海里不停地闪现……

毛管教被戈领导支走后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门外守着，一是考虑到领导的安全，一旦里面有什么异常情况可立刻冲进号子；二是想偷听戈领导与吴x的谈话，是否有对自己不利的内容。

“吴x，你不要紧张，既然被押回来了就是我的一名学员。今天就我们俩，我想同你谈谈，不做记录，希望你能讲实话。”戈领导表现出一副坦诚的姿态。

“戈冒号（冒号是对领导的一种轻视称呼），我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做不做记录对我有什么意义。”吴x用一种脱的口气说道。

“那好，我们都坦诚相待。我看了你的档案，你在未成年时就被监管过，说明你很早就在社会上混了。你家里有什么人？”

“我家有父亲、哥哥、姐姐。”

“你的母亲呢？”

“我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了，后来我父亲给我找了一个后妈。”

“怎么回事？”

“因为我母亲生我时难产大出血死了，听说当时父亲在外跑运输。所以，我在家不受待见。”吴x谈及母亲，两眼望着水泥板房顶，似乎勾起了他儿时的记忆……

“你为什么被h市公安送来一周就想跑？”戈领导终于步入他想要了解的正题。

“因为你们的纪律太严，劳动强度太大，我从来没有干过这么累的活。”吴x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记得你是深秋才送来的，这个季节劳动量并不大吔。”戈领导有些疑惑。

“我还听班上的老学员说，等到春天采茶季节，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床，晚上还要挨打，不死也要刮一层皮。”戈领导算是从吴x嘴里了解到了他为什么刚到寺坦冲四合院就结伙逃跑的原因。

“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结伙逃跑呢？”

“报复！”吴x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报复？”戈领导有点疑惑，“你报复谁？”

“戈领导，办公室来人通知你回总部开会。”毛管教在号子门口报告。

“吴x，我们下次再谈。”戈领导说着转身离开，走到号子门边又吩咐毛管教，“把他的头理理。”

“请领导放心，马上就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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