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12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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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克斯对这种茫然和无力感同身受，在他恢复记忆之前也总是听不懂克劳德在说什么，直到恢复记忆之后才开始怀念过去那段什么都听不懂的时光。

然而安吉尔不会将这些情绪表露出来，整个逃亡期间他都在尽力配合克劳德的每一个方案、完成文森特安排的每一个任务。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可以拯救米德加的人民和星球，所以他选择信任那些曾经做到过的人。只是扎克斯知道对方内心深处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种责任感会迟早会把对方压垮。

“至少开车让我来，你可以在车上睡一会儿？”

他解安吉尔的性格，阻止对方做事只会让那个人更焦虑，所以把安吉尔暂时带离前线可能是个好主意。

安吉尔没有反对，于是扎克斯找来一辆军用吉普车，两人随着陆上部队一同前往南部的魔晶石洞窟。

从朱农军港到南部海岸大约要开一天左右。最初安吉尔还在听着电台里的新闻，半天之后北可利尔就全境静默了。前线的记者在炮火声和建筑倒塌声中绝望地播报着战况，扎克斯瞥了一眼睡梦中眉头紧皱的安吉尔，无声地关掉电台。

车队的无线电频道偶尔传来一两句对话，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尤为刺耳。扎克斯单手扶着方向盘，视线被车灯圈限在前方不到一百米的路面上。

前车的尾灯像两只在黑暗中孤立无援的光点，与他相伴而行几个小时。扎克斯看着窗外的黑夜，忽然感觉自己正在被无边的荒原吞没。

人类对于自然的恐惧在于它的空间与时间规模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无法从自己的视角窥见它的全貌。即便他们能用卫星测量原初S型的数据，但从肉眼感官上它的规模仍是未知的。它是绵延数百公里的海啸，也是侵蚀了大地的菌毯，它像冰河时期的冰雪迅速覆盖了小半个星球，而且会在接下几天内让盖亚彻底变成一颗银色的冰球。

——所以两百年前当人们眼看陨星从天空接近地面时，是否也是这样绝望地等待着末日降临呢？

扎克斯漫无目的地想着，忍不住点了支烟来缓解这种焦虑。

第二天中午他们终于抵达南部海岸，此时已是世界毁灭倒计时的第五天。纳纳奇领着工程兵和挖掘机器人进入石窟，安吉尔和扎克斯就在洞外待机，随时准备进去救援。

巨型魔晶石存放的位置并不难找，但是两百年来洞窟里的道路因地震变得断断续续，致使魔晶石在被运出的过程中时不时就被卡住。半天之后他们不得不暂停运送工作，开始对洞窟里的道路进行抢修和加固。

安吉尔几乎每个小时都会收到来自前线的消息，表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他们只离开了一天，西大陆的原初S型已经扩散至金碟附近，朱农军港也在第二天下午被彻底突破。当扎克斯端着晚餐回到车上时，安吉尔正沉默地看着实时传送来的卫星画面。

“五台的北部也已经被覆盖……它扩散的速度越来越快。”对方的语气十分忧虑。

扎克斯探头看了一眼屏幕，星球从北极开始变成一片白色，连海洋的区域都被完全遮蔽，仿佛盖亚的北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盖。

事实上如果它持续存在于星球表面，确实会导致盖亚进入冰川期——银白色的物质会反射掉大部分阳光，让地表无法积蓄热量。很快全球气温就会下降，大陆上的植物会枯萎，海水中的浮游生物则会因为海洋表面被原初S型遮蔽而大量死亡。浮游生物的尸体分解又会消耗氧气，导致海水中含氧量急剧下降，大型生物死亡，生态系统也无法维持。最终盖亚上的所有生物会回归生命之流，星球表面变得一片死寂，然后原初S型吸收这些能量茁壮成长。

这是怀特根据数学建模推测的结果，只有米德加高层和会议室里那几个人知道。

扎克斯犹豫了几秒，将手放在安吉尔肩上。

“等我们把巨型魔晶石带回去，他们会有办法的。”他试着安慰对方，但他也不确定克劳德和文森特有多大把握。

安吉尔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想相信他们，但如果他们失败了呢？我们还有后备方案吗？”

——陨星。

杰内西斯的提议在扎克斯脑中一闪而过，很快被他摇头驱逐出脑海。

“克劳德认为还有办法……萨菲罗斯的某种办法。萨菲罗斯总是对自己的计划胸有成竹，所以他觉得那个方法成功率一定很高。”

安吉尔点点头，但眼神中的担忧丝毫未减。

扎克斯忽然感觉有些难过。他生前是与无数巨兽战斗过的英勇战士，甚至战胜了女神这种传说级生物，但在星球面前仍是如此渺小。杰内西斯是对的，现在他和安吉尔都是没有被魔晄改造、也没有杰诺瓦细胞强化的普通人，与其他所有人类一样面临最基本的生存问题。如果在这件事中还有什么是他能做到的，就只有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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