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少卿请坐……喀喀喀……”沈羲和抬手指了指圆木桌,又用帕子捂住口鼻咳嗽了一会儿。
崔晋百见此,抱手一礼,才在桌边落座。
恰好坐在香炉旁边,香炉烟雾缭绕,一股极其浅淡的香气缓缓散开。
香味清淡悠扬,崔晋百从未闻过,不着痕迹深吸了一口。
“我与玲珑多年主仆……”
沈羲和说了一些和玲珑之间的过往,语气里满满的追忆与伤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且说上几句就要咳嗽几声,絮絮叨叨说了不知道多久。
崔晋百涵养极好,因着沈羲和句句不离玲珑,他又是为着玲珑的案件而来,故而听得十分有耐心。
“崔少卿来大理寺少卿,掌折狱、详刑。”
沈羲和手中的帕子轻掩唇瓣,忽而话锋一转,“我想问一问崔少卿,若有人假扮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崔晋百淡淡一扬眉,一本正经作答:“假冒朝廷命官,量刑还得看他行止。他若是囚禁官员假冒未有恶行,轻则杖刑重则下狱;他若杀害官员假冒,不论是否有恶行,都应斩首。”
“崔少卿是哪种?”
沈羲和忽而一问。
崔晋百面不改色:“下官不明郡主所言。”
沈羲和缓缓起身,细长柔软的指尖穿过珠帘,莲步蹁跹而来。
今日她臂挽银丝勾勒的如意纹浅紫色轻纱披帛,绕肩拽地;米白色的撒紫萱花长裙,飘逸优雅,腰间佩环轻摇,行走间宛如随风起舞。
“崔少卿……可有觉着头晕目眩?”
她的声音清泠空灵,如玉石相击,悦耳动人。
崔晋百抬起头看着她眉心的嵌珠花钿。
珍珠细小却光润莹白,在红色花钿上高华精致,一如沈羲和这个人。
渐渐却觉得这小小一粒珍珠,多了重影。
他身子一软,单手撑住桌子,才勉强让自己没有摔倒下去。
沈羲和走到他身边,依然用浸过药物的手绢遮掩着口鼻:“看来我这郁金软骨香,效用不错。”
以郁金花为主调制出来的软骨香,沈羲和第一次用。
崔晋百偏头看着旁边依然薄烟淡雾溢出来的邢窑白瓷莲花香炉,抬手捂住口鼻。
“杖刑、下狱、斩首。”
沈羲和的目光隔着徐徐飘出的香烟落在崔晋百身上,“崔少卿,觉着哪一种适合你?”
“郡主,你……”
沈羲和懒得理会他:“墨玉!”
就在沈羲和出声的一瞬间,墨玉还没有推门而入,崔晋百突然弹跳起来,身影一闪,用力将沈羲和一把拉入怀中。
“放开郡主!”
墨玉推门就看到这一幕,手中长剑出鞘,对准崔晋百。
“你没事?”
沈羲和不信。
人要呼吸,香气入肺腑无可抵挡,且这不是毒药,便是有人百毒不侵也逃不了!
“我以为郡主会亲自来揭开我脸上的皮。”
崔晋百的声音变了,“便装上一装,哄一哄郡主开心,也好……有机会一亲芳泽,奈何郡主不给我这个机会。”
说到最后一句,他还颇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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