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止爱怜地吻住她的唇角,“这般娇气,就会使唤人伺候。”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火堆落下一圈又一圈灰烬,萧淮止将人虚揽在怀中,垂眸凝她,玉姝闭着湿漉漉的眼睫,几绺青丝沾在脸侧,他抬手拢过细碎鬓发,复而慢慢衔住她的耳,轻声道:“玉姝,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回到我身边。
月影婆娑,已上三更天,再歇上一会天便亮了。
他慢慢拢住玉姝的耳,继而将手边鸣镝投射入天幕间,骤然一声轻响,回荡整座山林。
——
玉姝醒来时,身体完全沉塌在一团软绵中。
她怔怔地睁眸,支起身子,张望了圈四周,熟悉的床褥锦衾、绢纱帐幔,还有屋内袅绕的安神香。
是落玉苑……
她回来了?
玉姝心中还有些茫然,低眸间,察觉身上那袭脏乱的衣裙也被换下,指尖一蜷,掐了把,顿生几分痛意,哗啦啦的帘子被人拂开,伴随着一阵窸窣脚步声。
她抬眸望去,一眼便瞧见一抹翠绿的影子正端着东西而来。
微苦的药味瞬即蔓延整间屋子。
绿芙放下帘子,便瞥见里头坐起的身影,瞬时泪盈眼眶,快步走过去,低声哽咽道:“娘子……你可算是醒了……奴婢当真是怕极了!”
玉姝拧眉,去握她的手,才觉真切,“阿芙,我没事了。”
许是刚醒,她眼前竟一时有些瞧不真切,帘外光束从她眼前晃过,只能瞧见模糊的一片光晕。
可是萧淮止呢……他们不是还在洞中吗?
绿芙见她眸光踯躅,解释道:
“娘子别担忧了,那人在隔壁院子呢,菀音娘子来了,先给您调理了身子,现下在隔壁给温副将誊写药方呢。倒是娘子自己,在山中淋了雪,又受了惊吓,都昏了两日了,好容易才醒来,奴婢服侍你用药罢。”
对于萧淮止,绿芙从始至终的态度都不算好,她总是站在自己主子身旁考虑的,一些不好都是会放大来看的。
如今玉姝因此受了牵连,又病上一场,不由令她想起四年前,菀音娘子将奄奄一息的玉姝从山上救回来时。
她就在旁守着,日日夜夜。
“阿芙,这一回算我错看了人,原以为救济那名乞丐,却不承想给自己招来了祸端,不怪萧淮止,况且,这一回若不是他舍命救我,兴许,我当真是命丧黄泉了。”
玉姝抿了口药汁,握紧绿芙的手,温声说道。
“可是娘子……他……从前那便逼迫您……奴婢……”
“阿芙,你是我在这世上,仅剩无几的亲人了,我很在意你,我知道你总为我考虑,总为我着想,就连当初,我与阿姐之间……你也是随我走了……”
话音稍顿,绿芙攥紧了玉姝指尖,镇声道:“娘子不必说了,奴婢自幼便服侍您,还记得幼时奴婢手脚笨拙,是您从嬷嬷手中救下奴婢,免了一顿棍棒;这么多年,奴婢一直记得,只要娘子还需要奴婢,奴婢便一直跟着娘子……”
“好。”
玉姝弯眸一笑,懒懒地倚在床栏处,一口接一口地喝下苦涩的药汁。
用完药,绿芙一如从前,给她喂一颗蜜渍渍的糖。
帷帐垂下,光影一片晦暗,绿芙要她遵医嘱,躺在床上好生歇着,玉姝只得倚枕,怔怔地凝着浮动的帐子。
心下却始终觉得沉甸甸的。
那名乞丐究竟是因何而在她身边蛰伏多年,玉姝想起四年前那位金国男人。
李祁年,耶律齐。
可是此人已死,他的党羽也该被萧淮止尽数剿灭才对。
没有道理独独留下一个如此羸弱的少年,这些年还如此忍辱负重地化为乞丐。
思此,玉姝一时觉得头疼,刚欲起身,便听房门处,哐的一响。
玉姝眯眸睇去,便见朦胧间,走入一个雪白团子。
萧笛一路躲着府中奴仆,悄悄地跑来寻她阿娘,甫一瞧见玉姝脸色泛白地躺在床上,眼眶登时红了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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