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谢家在鸣春山上的园子尚没有正经名字,原是前朝一位宗室的私产,按着行辕的规制修建,面朝鸣春江,直占了地势最为优越之处。后来那位宗室家道中落,这处私产也几度转手,近年方落到谢忱的手上。
虽然致仕久矣,谢忱骨子里仍抹不掉一股子文人意趣。接手鸣春山的园子后,除却改建宗室行辕的逾制之处,便是醉心于园子的布置上,全天下去搜罗奇石、名木,亲自与园林匠人商榷布景,一草一木皆承了自己的心思。
因心中装着事,这一日谢忱醒得早,只身往“茶山竹海”去漫步了一圈,又回到“一蓑烟雨”正堂上闲坐时,天光才蒙蒙亮。
正饮着茶,却听堂上的听差通传谢郎君来了。谢忱有些意外地朝外一望,果然见谢赜衣冠磊落地走上前来,作揖行礼,“赜儿给伯父请安了,伯父安好。”
谢忱一颔首,“我如今年纪大了,眠得浅,你还年轻,合该是酣然多寐的时候,如何也这样早,”说罢朝侧首一指,面上略浮起一点笑意,“你坐吧——其实我这儿没什么事,我们谢家而今也没什么根基了,不是那等规矩大的门庭,你自在些便是,用不着日日上我跟前点卯的。”
才听开头一句,谢赜适时蹙起了眉,待恭恭敬敬地在下首坐下了,方关切道:“伯父而今睡眠浅么?早先我母亲也有这个毛病,后来寻到一位游方的名医,开了帖药,去岁里吃了一个冬天,如今是好多了。伯父若愿意,回头我再请了这位名医来,为伯父看一看症候吧。”
谢忱并不为所动,随意摇了摇头,不甚上心的样子。谢赜见状,也不赘言,只接着后头的话说,“伯父不过才四十出头,望之更是如三十许人,正值壮年,何来年纪大一说。至于我——母亲说了,少年人更要严以自律,锤炼心性,切不能耽于逸乐。”
谢赜顿了顿,觑了眼谢忱神色,又道:“更何况伯父为谢家家主,多年来我与母亲全仰赖伯父垂怜,方能过上如今的安稳日子。而今郁文妹妹要协理家中事,不得常伴伯父左右,我代郁文妹妹多在伯父跟前侍奉,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谢赜说得言辞恳切,感念之情溢于言表。谢忱只垂眸喝茶,闻他提及女儿,面上仍是淡淡的,茶盏一撂,抬眼朝谢赜一扫,略噙了一丝笑,“你有心了。”
表忠心的话显然并没有说到人心坎里,谢赜心下惴惴,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另起了话头。堂上气氛有些尴尬,恰在此时,谢忱贴身的小厮上前来通传,“郎主,宜园的张管事来了。”
实际谢忱昨夜没有睡好,全赖那份谢郁文命张管事飞鸽送上鸣春山来的手书,此刻张管事清晨赶来,定然是此事有了下文了,忙挥手示意将人传上前来。
张管事一脸倦色,想是奔波了整夜,尚来不及补一补眠,便赶着今早开城门的时辰,第一时间亲自往城外来传信。
见张管事走上堂前,谢忱不等他开口,便摆了摆手,“守光,别说废话了,你忙了一夜,赶紧坐下来将正事说完,说完了好去后头睡一觉。”
张管事仍垂首称谢,方在侧首坐了。刚要开口,目光扫及对面赫然坐着谢赜,又戛然而止,就势抄起一旁燕几上的茶盏,兀自闷头饮着,渴极了的模样。
谢赜也乖觉,见状立时站起身来,离席请辞,“伯父,赜儿先回去陪母亲用早膳了,稍后仍去南苑协理宿卫驻跸拆建之事,伯父若要有什么吩咐,再来传赜儿就是。”
回身退了出来,垂头走出“一蓑烟雨”百丈远,方才抬头,狠狠吁了口气,与身边的小厮叹道:“伯父至今仍不肯信任我……也是我没有能耐,读书不成,算账也不机灵,不能叫伯父托付重任。”
那小厮挠了挠头,讨好赔笑道:“郎君说得是哪里话,谢氏而今已没有旁的近亲了,唯独郎君这一房族亲,这样大的家业,往后自然少不了要郎君来帮衬的。”
谢赜摇了摇头,“谢家的家业,自然都是郁文妹妹的,没有我什么事。”
日头渐渐移上了山间,他凝神眺着远处粼粼的江水,语气有些落寞,“我也不是要与郁文妹妹争什么——她是伯父的嫡女,谢家交到她手上,天经地义。我只是……我只是,也想为谢家出一份力。伯父心善,庇佑我与母亲这样多年,但凡能略尽绵力回报伯父与谢家分毫,我也好心安一些。”
小厮搜肠刮肚,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只好竭力劝慰,“郎君切莫自苦,您有这份心,积年日久的,郎主如何会不知晓呢。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谢家的荣耀,自然少不了郎君的一份力的——您瞧,这回官家巡幸,家中驻跸关防之事,郎主不就委任了郎君协助吗。”
思及此事,谢赜难忍着勾出一抹冷笑,好在小厮在一旁低眉顺眼的,并未瞧见。好半晌,他方才想通了似的,舒了一口气,“也是,只盼着日后,郎主能瞧见我的心意吧。”
一时无话。回到西边的“天容海色”时,母亲韩氏已在厅中坐着了,侍女正移了当中央的格子窗去,打起帘帐,一时间兜进满室温软的春光。韩氏当窗坐着,远远便见着儿子走来,扬声朝他喊,“赜哥儿!”
谢赜走近,向韩氏见了礼,她含笑应声,“嗳,去见过你伯父了?”
谢赜颔首,在韩氏对面坐下,对跟着的小厮说:“你下去歇着吧,我陪母亲说会儿话,用过了早膳再上南苑去。”
小厮应声退下了,厅上的侍女见他母子二人要说体己话,便将早膳一一布好,亦退到了厅外去。
见人退了个干净了,谢赜的神色终于渐冷下来,目光森然。韩氏瞥了他一眼,拈着茶盖轻轻拨了拨茶叶,悠悠开口,“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谁给你气受了?”
谢赜狠狠舒了口恶气,恨恨道:“寄人篱下就是不痛快,身边时时刻刻、上上下下都是眼线,真是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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