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见此情景,咯咯直笑,急忙穿上鞋袜,朝着叩延英大喊:“叩延英,先把手上的鱼拿回来!”
她拎着衣袍,沿着水岸碎步跑向叩延英,沿着水岸去找叩延英,笑的眉眼弯弯,纯净无邪,身边风景如画,天地间俱是她的倒影,巧笑嫣然,衣袂飞扬,窈窕婀娜。
叩延英泅入水中,再钻出来,手中又多了几尾鱼,兴致勃勃的泅至岸边,将鱼往春天身边一扔,又跳入水中:“我多抓几条,等会我们吃烤鱼,喝鱼汤。”
上岸的鱼儿在沙地上胡乱扑腾,细沙四溅,春天手忙脚乱锁着鱼儿不准乱跳,也被扬了一脸沙土,握着匕首也不知从何下手宰鱼,想起在甘州城见过李渭杀猪宰羊。笑盈盈回首,朝红柳树下看了眼,向李渭招手,小鹿一样奔过来,”李渭,李渭...”
“嗯?”
李渭挑起唇角,带着点懒洋洋、舒展又慵懒的兴味回应她。
“大爷...”她把手背在身后,笑嘻嘻的唤他,“大爷,你来教我杀鱼好不好。”
李渭慢悠悠啜了口酒,眼眸瞥了瞥眼前神采飞扬的少女,莞尔一笑,洒脱站起身来,松松衣领,将袖口的束腕和身上箭囊拆下,随手扔在地上,挽起衣袖:“走。”
叩延英接二连三将鱼儿抛上岸,李渭见春天手忙脚乱拦着鱼儿跳入水中,忍不住微笑,捉住一条银鱼摁在地上,给春天示意:“先破鱼腹。”
“呀...不行呀...”鱼尾拍打起细沙,蒙了春天满脸,她红彤彤的脸儿上满是抱怨,皱皱鼻子,“它很凶,我捉不住它!”
李渭的匕首咚咚敲在鱼脊上,那鱼儿霎时不动,李渭耸耸肩,笑道:“它晕了。”
她觉得脸靥上的细沙生痒,胡乱用衣袖抹抹脸,将几近金黄透明的细沙抹开,还剩几粒细沙沾在水漉漉的鬓角,折射着晶莹的亮光。
李渭突然低下头去:“看好了。”
开膛破肚,刮鳞除鳃,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春天笨拙的依着他的步骤,将鱼儿翻来覆去的摆弄,口里念叨:”鱼儿鱼儿,不疼不疼,借你祭祭五脏庙,庙里菩萨心欢喜,赐你来生喜乐顺遂,一世平安。"
李渭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闻言笑道:“敢问女郎,五脏庙坐了哪坐尊神佛?”
春天抬头瞥他一眼,睇眄流光:“是监斋菩萨呀。“
”监斋菩萨喜欢吃鱼么?”
“别的监斋菩萨爱不爱吃鱼我不知道,但我的五脏庙里的监斋菩萨最喜欢鱼了。”
她颇有些狡黠,笑盈盈解释,”赵大娘信佛,每回家里杀生都要唠叨上这么几句,这样杀生菩萨不怪罪。”
“那这世上大概没有监斋菩萨不爱吃东西了。“他爽朗大笑,眉眼生动,又问她,”你喜欢吃鱼?“
春天点点头,嗯了一声。
”云娘和长留都不爱吃鱼,所以家里从来不做这些水生物,若早知道你喜欢,在甘州应该给你多烧几顿鱼。”
他道,“这是我招待不周了。”
“没有没有...大爷和李娘子、长留和陆娘子家都对我很好。”
她慢吞吞,突然道,“大爷是不是想李娘子,想长留了?”
李渭手中一顿,继续杀鱼,低声道:“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
这话里带着一丝丝难以形容的酸涩之意,春天心头百感交集,隔了半晌道:“李娘子温柔可亲,虽天人永隔,但音容笑貌犹历历在目,我倒觉得她一直在,在甘州城等大爷回去呢。”
他微微一笑:“那等着回去看看吧,希望这回回去,她的病也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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