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在托盘上,奉给公子。
粽子是刚蒸的,裴观用筷子夹开,粽米被肉油浸润,一股辣香味在房中弥漫。
裴观咬上一口,一口呛住。
松烟赶紧送上茶,又拿托盘去接,好让公子把这口辣的吐出来。
粽子怎么竟会是辣的?哪有人家裹辣粽子!
谁知公子一摆手,又嚼了两口,跟着竟把一整只辣肉粽子都吃了,吃得额间沁汗,被辣味激得胃口大开,吃完还问:“还有么?”
“有……有罢。”松烟立时去问,谁知另一只已经被白露蒸了,分给留云山房其它人。被决明挑中,他一边吐舌头哈气一边嚼。
吸溜着舌头还说:“这肉,真香啊。”
松烟只好回去说:“没了。”
裴观悻悻。
“要不然,问问林姑娘?”
裴观沉吟半晌,方才摇头:“不必。”
为个粽子特意去问,那也馋得太过了。
第二日节宴,裴观请来几位同窗。
原在孝中不便请人登门,他攒下许多文稿,备下茶酒,出孝才请同窗来品评。
陆仲豫看着他这处山房开阔轩敞,心中不由羡慕:“还是你这地方逍遥自在。”
两边大门一关,有山石有流水,还无人打扰。
可这份逍遥,裴子慕压根是不知珍惜的。
那时二人同住国子监学舍,几乎日日都住在学舍里的,要么是外地来京的,京城里有家还不走的,只有他们俩。
裴观呢是无所谓住的好无不好,饭菜差些就差些,不挨饿受冻就成。
陆仲豫则是宁可住在学舍中,也不愿意回家去,家中珠围翠绕,可就是处处受制,还不如在学舍里吃半凉不热的饭菜。
裴观一见他,便想起那日阿宝那日的问话,多问一句:“你家最近如何?”
陆仲豫作出一脸的受宠若惊:“哟,怎么劳动探花郎垂问。”说完了玩笑话,他扇子一摇,“还能怎样,不就是那样么。”
又在张罗着给他挑媳妇了,他这个嫡母实在是有意思得很:“她以为她做这些,便能压得住我了?”
这回的姑娘,家世不错,嫁妆丰厚,但听说性子凶悍,所以对方才看中他这个庶子。
嫡母这是着急了,着急要给小儿子定亲,又舍不得她的贤惠名声,于是要赶紧找个外头光鲜里头烂的亲事,按在他身上。
裴观自不会说卫家姑娘费心打听他,他也没有当媒人的癖好。
陆仲豫见他不说话,便道:“怎么着,你是不是要教训背后议论嫡母,是为不孝?”
裴观摇头:“父母不爱其子,是为不慈。”
陆仲豫笑了,他就是喜欢裴观这性子,看他学究夫子的模样,却不是那等一味愚忠愚孝的人,此人可交。
方才裴观的政论,他也看过。
裴观并未一开始就先去论家国天下的虚话,他的政论意见都是从国子学入手的。
如何定学规,如何优化学子,如何规范师职。
待他入职,这些东西便可上表。
篇篇都切中要害,看得陆仲豫不住赞叹,赞叹完又问他:“你是不是还藏了私?这些东西可不是你一日两日得来的罢?”
确实不是,是他经年累月思索出来的,有些是前人经验,有些是他所见的弊端。
裴观确实还藏了些,他又抽取一张,递给陆仲豫。
这张写的是国子监中体罚学生的规条过于严苛,剑指国子监祭酒。
宋祭酒可是大朝大儒,他们的父辈在国子监读书时,他就已经在任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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