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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许多捧着花束的男女从她面前走过,她才想起今天是2月14日——情人节。
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她从背包里翻出一张光盘,那是她过年前特地请同事帮忙刻录的电台节目的录音。最近她很忙,很久都没有静下来听书璐的节目,总想着也许在什么时候,当她想要听的时候,就能拿出来播放,仿佛她们之间并没有隔着一个广阔的太平洋。
“各位亲爱的电波那一头的你们,这周过得怎么样,希望一切都好。身在中国的朋友们马上就要迎来农历新年,在这里,书璐先给各位拜个早年,同时也要通知大家,因为书璐这次要回去过年的关系,所以从下周起的三期节目只能是录播,无法通过直播的方式与大家交流。但我想那也没关系,因为各位如果有任何想要对书璐说的话,可以直接发送邮件到我的邮箱,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也会陆续回复的。
“其实最近书璐收到了许多听众朋友的电子邮件,邮件中对我们的节目作出了肯定、也提出了中肯的意见,在这里书璐非常感谢大家。不过同时,大家对于忽然消失在节目中的两位神秘的人物也颇感兴趣——那就是‘云淡风情’和‘寂寞星球’。是啊,其实书璐也觉得有一些小小的落寞,就好像是两位默默与我通行的朋友忽然消失了,当然除了我之外,其他的听友也对这两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比如,‘阿Sam’在来信中说‘总觉得他们像是认识的,并不是两个陌生人呢’,‘锯木头’说——这个名字很有特点——‘那两个人怎么不继续一问一答了呢,有点失落’,‘温哥华’说‘我很想知道那个糖果和糖纸究竟是什么意思’,‘康丝坦丝’说‘书璐,你不觉得他们在调情吗?’,更有甚者,署名为‘妮卡’以及‘黛西’的读者不约而同在来信中断定‘他们一定有一腿’……
“以上言论仅代表各位听友的意见,与书璐无关,与我们的电台也无关。但是,‘云淡风轻’以及‘寂寞星球’,你们仍然在电波的那一端收听我们的节目吗?如果是的话,书璐想说,其实我也很好奇,究竟糖果与糖纸,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请为我讲一讲这个故事,不止是‘云淡风轻’或是‘寂寞星球’,每一个收听我们的节目的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为我们讲一讲发生在你们身上的故事吧——那样的话,书璐觉得,这个星球就会变得不那么寂寞了……下面让我们来听一首歌吧,是Adele的‘ChasingPavements’。”
视线上方的绿灯亮起,世纭放开刹车,缓缓地向前移动。汽车音响里再次传来那首,曾让她听得痴迷的歌曲——
ShouldIgiveup,(我是否该放弃)
OrshouldIjustkeepchasingpavements?(或是仍然继续追寻这条路?)
Evenifitleadsnowhere,(即使没有结果)
Orwoulditbeawaste?(或者那只是一种虚度?)
EvenIfIknewmyplaceshouldIleaveitthere?(即便我已经知道哪里是我自己的路,我还应该继续下去吗?)
ShouldIgiveup,(我是否该放弃)
OrshouldIjustkeepchasingpavements?(或是仍然继续追寻这条路?)
Evenifitleadsnowhere……(即使那根本没有结果)
世纭以为天空下起了雨,但她很快知道不是,因为模糊了她眼前一切的并不是雨水,而是她的泪。她把车停在路边,在那富有磁性的女声的低吟下哭起来,不可抑制地哭起来,好像……那就是她自己,最真实的自己,从来不会向任何人流露出的自己,连她也觉得害怕的自己。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阴雨中悲恸的父母,想起独自走在校园的自己,想起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梦,想起袁祖耘房间里的那只像架,想起石树辰写的淡黄色的信,想起笑着说起往事的子默和项屿,想起说着“难道因为她的死你就要改变整个人生吗”的蒋柏烈……
还有一个背影,那是“她”的背影,她看着“她”转过身向她微笑、挥手,然后……踏上了一条再也无法回头的路。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没有听到汽车音响中传来的书璐告别的声音,她只是看着车窗外的人们,忽然觉得寂寞,寂寞得……几乎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
世纭回家的时候,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大袋杯面,又租了几张碟片,才有勇气去面对慢慢长夜。然而走出电梯门的时候,她却错愕地停下脚步,不知道该装作没看见,还是转身逃走。
原本坐在房门口的袁祖耘站起身来,也同样错愕地看着她红肿的双眼。他张嘴想要问她,可是最后,却还是忍住了,只是装作毫不在意地两手插袋,扯着嘴角说:“我差点就以为你约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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