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室出来,已近中午,叶非邀夏明晗吃个便饭。夏明晗本来答应了,后来又说:“我今天来上班还没去报到,下次吧。”
夏明晗去了曾晓文的办公室找他,曾晓文的秘书把他挡在办公室门外没肯让他进去。
“要是你不着急的话,可以在这里等一等。”秘书说。
夏明晗听了,坐到一边去等着,他抓了本华星的内部杂志看了几页,在一个介绍新人的专栏里看到了穆子明的照片。原来他从前打过篮球,业余爱好弹吉他,曾是偶像团体DreamBoys的成员。
做偶像毕竟不长久,加上团体人又多,赚到的钱平摊下来也拿不了多少,趁早退出另谋出路才是正途。穆子明原先不是华星的人,团体解散后和经纪公司合约也到期,杂志上说他是被王牌经纪人杰哥看中,牵线搭桥签到华星。一本杂志看完,夏明晗撑不住了,歪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叫他,看到是曾晓文,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就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你什么时候来的?”曾晓文问他。
夏明晗还没睡够,找了张沙发就又躺下了。
“下次你直接按密码进来就行了。”曾晓文还在和他说话,夏明晗动动下巴,阳光洒到沙发上,他抱着胳膊换了个姿势,换了个能晒到更多阳光的姿势。
“秋天还是得晒晒太阳。”他含混地说。
“要睡就安静点睡觉,我还有事做。”
曾晓文打开了桌上的一份文件,夏明晗确实安静了下来,他不说话,他只是哼歌。
他想起一个死掉的人曾经在阳光下亲他的脸,他的嘴唇温暖,他用比贝斯还性感的嗓音对他说:“我带你私奔,我们去蓝星。”
可哪里有什么蓝星,他们也不用私奔。那天他们不过是用多了BlueStar,以为全世界都是他们的敌人。
夏明晗蜷起腿,他哼得又轻又低,断断续续,阳光把他的头发照得很亮,一群不安的微尘在他身上踩着节拍跳动着。它们落在他手臂的文身上,落在花丛间,又弹跳起来,飞向他的脖子、他的手腕。它们散开来了,灰尘像星屑一样。
夏明晗忽然不唱了,他坐起来,踩碎一地的光。曾晓文说:“睡够了?”
夏明晗握紧双手,说:“昨天我去买烟,被人认出来了。还遇到一个小孩,他很喜欢怪物。”
曾晓文低头看文件:“那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夏明晗又回忆道:“刚才我唱歌给齐林听,就我一个人,没有Tim的吉他、老猫的鼓,没有阿觉的贝斯。就我一个人在唱。”
曾晓文看他:“你想唱歌了?”
夏明晗张开了双手:“我唱不动了,我只想晒晒太阳。”
曾晓文走到他边上:“合同签了吗?消极怠工小心违约。”
“违约会怎么样?”
“赔很多钱。”
“我没有钱啊。”夏明晗仰头望着曾晓文,他偏浅色的瞳仁在光照下仿佛动物的眼睛,又亮又真诚,散发出奇异的光彩,“不过我也不用太积极工作吧,薛寒就是这样的啊,薛寒就是很散漫、很懒惰、好吃懒做、沉迷酒色的人啊,我哪里需要演,池芳根本就是长了天眼,她写的就是我。”
他抓住曾晓文的手,很认真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她写的就是我。她写的是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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