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河灯又是为什么呢?”
结绿叽叽喳喳,活力十足。
“从阴间到阳间,有一条投胎必走的路,若亡灵寻不到一盏明灯,便会永远迷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这是民间传说吗?”
“……”
手中的火苗倏地一颤。
“公主?”
“……或许是吧。”
她点燃了香烛,置于真莲花的花蕊中,让其漂流而下。
“谁在偷看!”
结绿猛地站了起来。
秦秾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个衣着简朴的身影受到惊吓,飞快消失在树林后,看身形,应是未成年的少年郎。
他显然不是哪位还未开府的皇子,却又没穿内侍的衣服,观其粗布衣料,也不可能是入宫请安的达官之子。
结绿见他不听,拔腿追去:“你站住!”
一个眨眼,两人都不见了。
秦秾华面不改色,收回视线,静静点燃另一盏莲花型的纸灯。
清澈见底的琴溪面上,只有她自己的身影,身后也无脚步声传出。看来非是调虎离山之计。
……所以,那少年是谁?
为何要藏在树木背后偷听她们谈话?
溪水上映着的清丽女子和她四目相对,神情沉静,双眸幽深似海。
她手拿河灯探入琴溪,沁人心脾的溪水冲刷着如雪的五指,凉意透过指尖涌入身体,冰镇了她先前的片刻动摇。
秦秾华松手,目送着河灯追上前面的莲花灯,两灯相伴,逐渐飘远。
就像那盏将她从无间地狱中拯救的纸灯一样,她也希望自己的这盏灯,能为某个迷失的灵魂指引方向。
……
魏弼钦心神恍惚,不知不觉已走到鹿径尽头。
和玉京长公主分别已久,他的耳畔却依然回荡着她惊世骇俗的话:
“本宫只知,天道生了疮疾,必须有人来医。所有阻拦的,都是邪魔外道。”
天道……也是会生病的吗?
若是当真如此……
他抬起头,看着浩瀚无边的星空,一种神秘而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恐惧悄悄攥上他的心脏。
“你为什么在这里?”
一个声音在魏弼钦不远处响起,如平地惊雷,让他猛然回神。
不……天道便是天道,怎会如人一般生病?就是世界毁灭了,所有生命都荡然无存,天道,依然亘古存在。
魏弼钦重新稳固动摇的信仰,收拾好脸上的神情,向前方之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贫道见过九殿下……今日是中元节,地官赦罪的日子。贫道受陛下所托,为天下罪人求一个饶恕。”
玄衣黑发的少年面容冷峻,身姿挺拔,对他口中的地官和陛下都不感兴趣。
“看见长公主了么?”
魏弼钦一愣。
他留给他的耐心连片刻都没有,见他没有说话,干脆拔腿,就要往鹿径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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