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一片沉默。本来荣太话不少,可是看到阿银那张呆脸让他啥也不想多说,开口就吃饭,闭口就不言;坂田本来多话还很能吐槽,可是失忆加上头一次到人家来,忐忑不安,自然的无语;斋藤是原本就不在饭桌上高谈阔论的。
荣太觉得食之无味,匆匆吃完,突然想到一个点子,于是起身去厨房,从冰箱拿出盒装牛奶,倒出来一杯,然后殷勤的往牛奶里加糖,加了一勺又一勺,就仿佛咯咯笑的巫婆往坩埚里丢蜥蜴尾巴
——我管他是谁啊,只要感到不爽,就整死他!
他把高糖牛奶端到阿银面前,满脸鼓励和支持,甜笑:“来,临睡前要喝牛奶。”
一丝阴云掠过斋藤的眉头。她知道荣太不至于加砒霜,可是其他东西嘛……
坂田喝了一口,哦,这么甜得发腻的滋味,热乎乎的甜水……仿佛能想起什么了!对于往昔,他头脑里只存有一些记忆的碎片,破碎的无法构成完整的图画。
过去的标志在哪里?
耳边恍惚有人嚷嚷——“所谓的万事屋,几乎什么都行不通,根本是个屁!”“一年到头都是死鱼眼,一旦睡觉活像个行尸走肉。”“连房租也不付!”“银时你快想起来,当初你当我的小弟,每天被我操个半死!”……
“多喝点!不够可以添。”荣太特别好客,这是他扭曲的爱情表现:他很清楚坂田这个准糖尿病患者糖分摄入多了会多难受。
在糖分刺激下,坂田头微微地一点一点,眼睛有点泛白。
该想起来吗?
该永远忘记吗?
“不想喝就别喝了。”斋藤想拿开杯子,可是坂田死死拽着呢——他不要离开甜食!
“斋藤先生,我不该给你添麻烦。抱歉!”变成杯子拉锯战之后大约两三秒,坂田大梦初醒过来一样放手,“对不起。”
他有这么一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可是自己又强行关门了。
也许,也许有什么阻止他想起来。
接下来又有麻烦事了——斋藤请荣太帮坂田洗澡。
坂田左手打着石膏,脱衣服都困难,而斋藤碍于性别不方便帮他搓澡。
“他惯用手是右手啊,就算把左手切了也没妨碍啊。”荣太把斋藤拉一边拧着眉头抱怨,“再说了,他真想要睡一晚?他没别的朋友了?做人有多失败人际关系多惨淡才会回头找自己抛弃的人求助啊。”
这厮要脸不要脸哇!分道扬镳就分彻底!
“你看他那个样子,就算丢在外面也没人会要。”斋藤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忍心。
“真的有点志气,就该去公园里睡长椅。”荣太也觉得,依照阿银那个长相,是不可能被大小姐或者贵妇捡回家的。“当初你苦苦哀求我陪着你,说若没有我的鼓励和安慰,你就不知该怎么活下去。
这些年风雨一起过,困难一起扛,他凭什么突然插·进·来!”荣太追忆青春岁月。
——我不记得有苦苦求过你啊。
“……他失忆了。”斋藤明白的,那个男人严重违反她的准则,他和三个以上的女人纠缠不清,连基本生活都成问题,还老是惹麻烦。“不要对他太无情了。
设身处地想一想,他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清楚,对未来也一片茫然,他只是个病人。
刚才你在牛奶里放了什么我也不想追究了,你收手吧。”
“病人了不起啊!我还有恐高症黑暗恐惧症金属过敏花粉过敏呢!”荣太一股脑报出一大串,“对了,我还晕车。
他小小的失忆和糖尿病在数量上就完败给我了。”
——比赛谁病的更多更严重,这有任何意义吗?
“荣太,当初他无依无靠,身世可怜,我哥哥收留了他;他现在失忆,没地方住,我只是让他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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