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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那种话留给老师们听去,这儿就咱们弟兄几个,你也就别惺惺作态了。”孙衡没好气,“谁不知道啊,来苗寨就是来品美食、饮美酒、看美人的,别说酒色财气你一样不沾啊。”
江愁余冷笑一声:“不巧,我还真的一样都不沾。”
说罢,披上外衫就摇摇晃晃地出门了。
“我说这人,真以为自己是哪个帅府的公子啊,一身的臭脾气。”
邱觉非犹豫片刻,也追了出去。
江愁余一个人慢悠悠地在泥石路上走着,很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村寨。
“他们说是苗寨,其实这个族群叫侗族。”邱觉非悠悠解释道。
“侗族?”江愁余打量着眼前的小青瓦、吊脚楼,“建筑风格倒是和苗家差不多。”
邱觉非弯腰随手拔了根野草把玩着:“和北边是不太一样,你看那屋檐都翘得老高。”
“那叫飞檐。”江愁余忍不住纠正他,又暗自唾弃自己,到哪都改不了爱和人顶真的毛病。
邱觉非大大咧咧倒也不在意,拍拍他的肩膀:“走吧,咱们去考察。”
“你……”刚刚才被奚落过,江愁余还在想他是否在暗讽,就听邱觉非又道,“之前你静躺时,我跟着曾先生一道去拜会了当地的一位乡绅,老人家九十了,身子骨却还硬朗。他说啊,但凡读过些书的人来了玉屏,有一物件不可不买,有一景致不可不观。”
“哦?”
邱觉非带路,两人沿着狭窄蜿蜒的小道向村寨深处行去。
“愁余你一看便是风雅人,横吹牧笛月下弄箫应当都是小菜一碟,老人家说了,玉屏的工匠们在万国博览会都是得过奖的,买一支?”1.
江愁余挑起嘴角,难得露出点自负的笑意:“承蒙邱兄高看,算是略通罢。”他到底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平时再如何冷言冷语不善交际,听闻褒赞还是忍不住眉眼飞扬,连因旅途劳顿颇显病态的脸孔上也氲染上几分生气。
邱觉非瞥了他一眼,笑道:“正好此处山水形胜,不知小生今晚是否有幸充当一次邱子期呢?”
“江伯牙”却未应他,注意力尽被街边的一家家店铺吸引了。
邱觉非指向一户门面:“据说这家竹笛最为上乘。”
江愁余顺着打量过去,发现这家店实在不大,但陈设古旧,大门上还挂着一块匾,上书大楷钧天,笔势古朴苍劲,极有气象。
有位老工匠端坐在一张方桌后,正细细打磨手中细竹。
“老人家?”江愁余招呼道。
那工匠抬眼看他一眼,继续低头做活。
他不理不睬,江愁余有些迟疑:“老丈若是方便,在下想……”
邱觉非打断他,直截了当道:“他想买笛子。”
工匠这才正眼打量他们,随即兀然起身,转身便进了里间。
“这人举止怪异,想来也是个奇人。”江愁余喃喃道。
老人蹒跚着抱着数个盒子回来,江愁余这才发觉他竟是个跛子。
他把盒子一个个摆到案上,一言不发地站着。
邱觉非笑眯眯地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递给江愁余。
江愁余只瞥了眼便在心中叫了声好,选笛最重竹质,而手里的笛子想来是用水竹做成,色泽青翠、管壁厚实、粗细适中,正是笛竹的上上之选。再看工艺,每柄竹笛都被磨制得光滑透亮,未缠丝上漆,上面只精巧地雕刻着山水诗画。2
“诶!”邱觉非持着柄竹笛低叫一声。
江愁余一看,只见那笛子上面只寥寥几笔山水,一旁用枯瘦的草书题着。
“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这倒巧了,”江愁余不假思索地看那工匠,“这笛子我要了。”
工匠拿着锉刀,随手在几案上划了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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