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搏的印象中,奶奶好像在城里只待了两三天,就要回原上老家了。
临行前的头天晚上,王竞华被赶到了客厅的沙上,奶奶搂着自己的大孙儿要睡最后一个晚上。
叶搏印象中,自己在那套房子里,为数不多的居住时间里,最温馨、最踏实的一晚上。
但奶奶和小叶搏偷偷的说着的话却是又那么伤情,那么悲凉……
“我娃今后一定要听你爸你妈的话。要讲卫生,吃东西前要洗手,再也不要用袖子抹鼻咧。自己不会的就偷偷和弟弟妹妹学,他们咋做你咋做肯定就是对的……”
奶奶给叶搏交代。
叶搏头埋在被窝里,嗯着点头。
“我娃平时手要勤快,多帮你妈干活,我娃是大哥,要让着弟弟妹妹。
眼睛也放亮点,你爸上一天班回来肯定累的很,还有烦心事,看他心情不好,咱就早早的躲远一点……”
叶搏继续点头,手把被子攥的更紧了。
“奶,我先跟你回咱屋,跟猪娃、牛犊、红红他们一起到街子上去上学。
我一定会好好上学的,你去给他俩说……”
叶搏当时哭了,哭着求着奶奶,呜喑的又不敢把声音放了出来。
奶奶把小叶搏搂进怀里哄,自己也落泪了。
“奶老咧,爬不上咱屋后头的大坡咧。
咱屋是独庄子,奶又不放心我娃天黑着就一个人去上学,沟里有狼和野猪呢。
阿毛就是让狼吃咧……”
奶奶心有不甘的劝说着叶搏,甚至搬出了秦腔戏曲里的故事吓唬叶搏……
狼能有多危险?比狼危险成十倍上百倍的动物多的是呢。
当然,这些都是小叶搏今后人生才有的体验和心得……
“等我娃将来放了假,奶就让你爸把我娃送回去。
再过两年我娃再大点,拿了钱,坐六路车到南门,再坐上咱原上的长途车,我娃一个人就能回来咧……
奶这回回去后,就给咱院子里养一院子的鸡娃,等给我娃放假回来咧,奶给我娃天天吃鸡肉,两鸡腿都是我娃一个人的!
我娃就坐在咱热火炕上,想写字了就写字,不想写了就把本本一撇!横躺、斜躺的都由我娃……”
“奶,我还想听一遍“外国佬高鼻子”……”
她儿子要送奶奶回老家了,叶搏扯着奶奶的衣角谁劝都不肯松手。
“萍萍,你给娃去下两……,一个白水鸡蛋去。娃在咱屋时天天都吃,常年下来都不害病……”
奶奶开始用美食诱惑小叶搏了。
叶搏只是落泪,摇头表示自己不要。
“行了,再不出门奶奶的车就耽误了!”
父亲王竞华在自己母亲面前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生硬的也开始劝。
“爸,你让我跟我奶一道儿的回,我就再住一天,就自己回来咧,行不行?
我奶这一回去,屋里就剩她一个人咧。”
叶搏记忆中,自己唯一喊出“爸”这个称呼就这一回。
但是没想到,恰恰的就是这句话,把父亲王竞华给彻底的激怒了!
“你以为我不想让你奶住!比起你!我更想你奶常住着不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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