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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阳睡了没多久,胤礽也歪在软榻上睡着了,胤禔见了忙起身拿了件披风,给他盖在身上。
虽然他们已经有三个孩子了,但是胤礽怀着胤祾的时候,他们天隔一方,根本见不到面,直到胤祾出世时遇到难产,康熙才让他们见了一面;后来生两个女儿的时候,他们倒是能常见面了,可惜是在康熙的眼皮下,也不敢太过放肆;而现在就不同了,康熙在江南“乐不思蜀”,他们在宫里这么折腾都可以……
因为是第一次完整地参与孩子的孕育过程,胤禔没少闹笑话出来,就是弘阳偶尔踹他两脚——没办法,某人有被虐待倾向,自从包子会动了,他就每天趴在胤礽的肚子上,不被踹上两脚,心里过意不去——也能乐得傻笑半天。
不仅如此,胤禔还很主动地承担了胤礽的大部分政务,除了那些必须他亲自定夺的。
这样的温馨场面,让带着不堪记忆回来的弘阳看了,觉得很不可思议。
怎么会是这样呢?他明明记得,他出生不久,阿玛就被皇玛法复立为皇太子了,三年后再废。
而他跟在阿玛身边的时间,也就只有那三年,那会儿他还不知道,他是阿玛亲自生的。
皇玛法二废太子的时候,阿玛求他把自己放出宫去——弘阳是没上玉牒的,要送出宫,太容易了——康熙同意了。
他自小在宫外长大,本来是不该知道宫里的那些事情的,可是他的皇玛法,似乎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
他让人教他读书,教他习武,还在十岁那年,把他的身世全部告诉他了,吓得弘阳把自己在房间关了三天。
他竟然是两个男人生下的孩子,而那两个男人,竟然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弘阳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可他隐约记得,他小时候叫过“阿玛”的那个人,他眼底带着忧伤的笑容。
“我还能见阿玛吗?”趁着康熙微服出宫的机会,弘阳问他,他不明白他明明疼爱阿玛,为什么还要一直关着他。
“能。”皇玛法给他的答案是肯定的,不过他告诉弘阳,他不能让胤礽发现他的存在。否则,他永远不让他再见他。
弘阳没问为什么,他觉得皇玛法是不会告诉他的,可是见到胤礽之后,他知道原因了。
失去那个位置,咸安宫或者其他地方,对阿玛来说都是没有区别的。而咸安宫,至少更安全些。
康熙六十一年秋天之前,在皇玛法的纵容下,弘阳随时都能进到咸安宫。
他终于发现,他的阿玛落到今天的局面,除了他自身的原因,还有个人功不可没。
不过在阿玛去世之前,弘阳都没去见过那个人,他不想见。
雍正二年十二月十四,弘阳第一次去了曾经的直郡王府。他想知道,阿玛的死,那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而胤禔让他看到的,是无尽的沉默。这样的沉默,维持了整整十年。
十年之后,弘阳惊恐地发现,他整个的少年和青年时光,都花在两个互相纠结的男人身上了。
他们对彼此有着非同一般的情愫,但那不是简单的“爱”或者“狠”可以形容的。
他们不知道他的存在——胤礽只知道弘阳活着,却不知道他在哪里——但他们却左右着他的人生。
弘阳不甘心这样的命运,胤禔去世后,他离开了京城,开始四处游历。
然而他找不到想做的事情,也找不到一个能让他爱上的人,他想把两个人逮回来,告诉他们阿玛不是那么好当的。
那年,他到了峨眉山。看到金顶佛光的时候,弘阳突然想,如果我的愿望是让一切重头来过,佛祖会听到吗……
看过了佛光,他还想看云海,看着那些近在咫尺的白白软软的云朵,喝得半醉的弘阳笑着踏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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