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卷西风漾鬓丝,黄花相对两三枝,
花寒若有怜人意,可在亭亭不语时?
写毕,又在诗后草草的写了几行字道:“看菊归来,对案头盆供,尤为爱惜。
偶有所感,因赋七绝一首。尚乞不吝赐和,以开茅塞也。邵呈冬青学姊正之,杏园
再拜。”将信写好,马上就叫听差送到李家去。当对心里就系了一个疙瘩,不知道
李冬青对此,是怎样的答复?初时预料今夜有回信,一直等到十二点,并没有信来,
只好去睡觉,待诸明日。心想,她早上是要出去教书,回来在下午,若有回信,恐
怕要到明晚了。
谁知次日一早起,刚一下床,就看见书桌上摆着一封信,那字正是李冬青的笔
迹,也来不及扣衣服,赤着脚,站在地下,便拆开信来,那信道:
杏园吾兄爱鉴;青今突以兄相称、兄必讶然。而青之于此,固已筹思半年,烂
熟在胸。但隐无可隐,至今始发耳。兄于青,相知未及一年。而青于兄,则在读梅
花诗十首之时,已心仪其人;盖词华藻丽,潇洒不群,自有令人钦慕者在也。及既
见吾兄,则一往情深,人如其诗,窃幸所慕之非虚。而兄以青命途多舛,家室飘零,
尤垂青眼,青非木石,安得木然无动于中?故诗文往返之间,花月评章之会,虽相
逢日密,而不敢以男女之别为嫌。情感之好,夫岂局中人自知,唔侪友朋,固早已
纷腾于口矣。事已至此,青果择终身之良伴,舍兄而外,宁复有谁?即以今日而论,
并蒂之莲,同命之鸟,兄所举以示青者。则白首之约,固已不啻若自其口出。由是
言之,是吾两人之必须结合,各已莫逆于心,奚待黄花之诗,微辞遥托耶?
杨杏园看到这里,不由得心花怒放。拿着几张信纸,开了房门,就往外走,打
算告诉人。但是走到外面屋里一想,又有谁可告诉呢?他醒悟过来,自己也好笑。
复又走回卧室,将那封信,从头至尾又看一遍。这才知道了,原来信还只看一半,
还有两张信纸,写得密密的呢!上面说:
虽然,青之薄命,自呱呱堕地以来,已为一定不易之局,故人世姻缘,与
青绝对无分。青言及此,虽为万言之书,不足以尽其悲苦之万一。柔肠万
转,只向兄道得一声一有负知己”而已。
杨杏园看到这里,脸也变了,手也颤了,那一颗心,更是像时钟的下摆,在胸
口乱跳。但是越是这样,越要往下看,那信接上说:
青知一出此言,必至大伤兄心,故始终隐忍,不敢以告,且更如兄去冬情
场所受重创,已为毕生之恨,今哭死者之泪未干,青又将以薄命之故,向
兄索之,于情良有未忍也。在青之意,本拟一面求形迹之淡,以冷尔我情
意。更一面物色贤淑,自居于蹇修。顾兄既比邻而居,而友朋亦以同心见
许,致青为兄情同所缚,无可自拔,结果必有今日,青已早知,惟兄梦
梦耳。
杨杏园看到这里,已经站不住,便倒在椅子上。听差在外面,已经由玻璃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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