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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再去找丹方。甚至胡同犄角上,禁止小便地方,所贴那些花柳专科的广告,也偷
着瞧它一下。于是今天换一样丸药,明天换一样丹方,闹了整个礼拜。到底后来打
听了一种西药,叫做什么“三代爱美”的,都说很有效力,他就去买了一瓶试试,
吃下去觉得毛病好些。可是这样东西,贵得厉害,一瓶只能用一昼夜,价钱却是两
元五角。他为医病起见,没有法于,只好咬着牙齿去买,不上十天,已经花了不少
的钱。他问杨杏园借钱,正是为医治淋症。昨天晚上,极力敷衍杨杏园,无非是想
多借几个钱,把病诊好。
谁知他淋症好了,别的病又发了,从这天起,精神疲倦得很,四肢常常作寒作
热。心想这是小病,不要紧的,也就没有理会。他报馆里除了那位王天白而外,还
有一位编辑,这人就是杨杏园同乡黄别山。他看见陈若狂一天疲倦一天,便道:
“若狂,我看你脸上一点儿血没有,你表面上虽能支持,你内症可是很重,我劝你
还是找个大夫瞧瞧罢。你不信,你把镜子照照你已经不像个人样了。”陈若狂听了
这话,当真把镜子一照,果然眼睛陷下去许多,脸上白里转青,像蜡人一样,不觉
吃了一惊。心想:“我不过是一点小小感冒,怎样病得这般厉害,再要不医治,恐
怕真要成大病了。”他决定的主意,就到他一位同乡陈大夫那里去诊病。这人认识
的阔人很多,是由十多名同乡议员,公函警厅,保准了的免考医生。手段虽不能十
分高明,门诊费却走二元,出诊也是五元起码。北京阔人有个最怪的脾气,是爱贵
不爱贱,所以他的生意,居然很好。这天陈若狂到他那里去瞧病,因为同乡的阔人
都信任他,以为总不会错的,所以并没有考虑,一直就来。他到了医生家里,照例
出了两块钱挂号,那门房把他引进一门诊病室里来。这屋子里,也有些字画文玩之
类,却一大半是同乡官员的下款。一张横桌里边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在那里看
群强报。见他进来,很客气的,请他坐下。陈若狂见他那样子不像是医生,也不像
是仆役,倒看不出所以然来。那人等陈若狂坐了,问了他的姓名籍贯住址,拿出一
张诊病单来,给他一一用笔填上,然后再去请医生出来。陈若狂这才知道他是医生
的助手,心想到底大名家的气派不同。一会儿医生由外面进来,有五十来岁年纪,
嘴上略略有点胡子,穿了一件旧罗长衫,斯文一脉的,态度很为从容。他对陈若狂
微微点了一个头,请他在一张横桌边坐下,自己对面坐下,先把那单子看了一看,
然后问道:“陈先生是什么病?”陈若狂道:“身上时寒时热,四肢无力,只觉疲
倦得很,胃口也坏,一点儿东西不想吃。”那陈大夫点点头,头里那个开单子的人,
取过一个小小的布枕头放在桌上,陈若狂知道这是按脉的,便把手放在上头。那陈
大夫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他的脉。他那指甲,都有一寸来长,他只管歪着一个脑袋,
凝住神数脉息,用手极力的按脉,那指甲直陷入陈若狂的肉里,戳着生痛。一会儿,
陈大夫把两只手的脉按完了,便对陈若狂道:“不要紧,这是受了一点风寒,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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