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7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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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么那么漫长的时间里，一日一日又一日，一年一年又一年，一世一世又一世，饕餮只是默默化身千万守住那个灵魂，无论他转世成男人、女人、动物、植物都好，守护他、照顾他，让他世世顺遂如意。那么那么漫长的岁月，一日一日又一日，一年一年又一年，一世一世又一世，饕餮可以为了他压制一身戾气、不再吃人、不再为恶，只为了在每一世里都能更靠近他一点……但尽管靠近，也从不示爱。

爱不是说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说亦无益，徒增他的因果而已。

然后在某一世，饕餮的戾气，终于压制到可以碰触他的程度了。

那一世，他转世成一株野蔷薇。

野蔷薇生长在路旁，很多株挤在一起，小小的初生的那一株被挤得几乎看不到，但饕餮只一眼，就能认出他挚爱的灵魂。

饕餮在空中就化除人形，然后轻轻降落，小心翼翼地将挚爱的灵魂依托的那一株挖了出来，从容易被践踏的路旁移居到气候适合又少野兽来往的某处山野，那里旁有灌木、对有溪水，恰如他们初遇那一眼的地方。

将他种下之后，饕餮就化身成为他遮风挡雨的大树，保持着最合适的距离，既能帮他挡掉太过肆虐的狂风暴雨，又不会完全妨碍了他在风雨中成长的机会。地底下，伸出小小的一缕根系，轻轻挽住他的，也保持着最好的力度和最好的距离，与他在地底相依，却又不会妨碍他慢慢根深蒂固的成长。

饕餮从来不懂得柔情蜜意的爱恋，这样小心翼翼控制距离的守护，是他唯一能给的深情。

饕餮陪他经历了一个个日升月落，然后某一日，细心守护着的蔷薇终于开出浅浅的、小小的花朵。

不是绝色，也是绝色。

饕餮的根系仍与他在地底相依，上半身却化出人身，忍不住弯下身轻轻一吻，然后第一次滑落的泪滴。

泪水滴在蔷薇花的花心里。

然后成了永恒的印记。

哪怕他只以灵魂之身存在的时候，眼角也有那点小小的泪痣。

饕餮的泪，他的痣。

这一场轮回，终于不再是饕餮一心情愿地追寻守护了。

这一点泪痣，是比月老的红线更坚定的牵绊。

但饕餮初知道时，并不觉欣喜。

他的守护，不需要任何牵绊来证明。尤其想到牵绊往往意味着因果时，饕餮是忧心的。他不希望自己的暴戾杀孽，必需要由他的福寿来填。

为此，他第一次低下骄傲的头颅，像烛龙请教，请教如何不让他叫自己牵累。

他只愿他世世顺遂安稳。

烛龙没有为难他，饕餮知道了距离、和从此不染杀孽，是唯一的办法。

永世的寂寞守护，也是幸福的。

只要不牵累他就可以。

那一瞬间，饕餮露出了清浅但真实的幸福着的笑。

眼神是真的无悔释然。

何况烛龙还给了他一个希望，如果饕餮可以许诺从此不再以众生中的任何一种为食，修行万年，或许有可以与他结缘却不会伤害到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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