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65章（第2页）

颜凌曦轻叹一口气，把茶放置在桌上，而后走到床边蹲下身去仰头看着她说：“还在闹脾气么？”

夏侯玟沁慢慢转过头，视线落在她脸上，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想留在这里……”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透过窗纸也可看到外面的灯火通明，集合的号角吹响，颜凌曦转头愣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说：“公主……我恐怕不能保护你了。”

夏侯玟沁轻抚她的脸颊，“我……不想走……”她深知这一场仗意味着什么。

颜凌曦握紧她的手，然后站起身又慢慢松开，拿过桌上的茶盏，微笑着说：“夜里凉，趁热喝了这茶吧。”

夏侯玟沁盯着那茶盏看了许久，又抬眼与颜凌曦对视片刻，泪水模糊双眼的时候，她分明看到颜凌曦眼里闪过的泪光，可只那一瞬，又生生被憋了回去。

她什么也没说，任由颜凌曦把茶递到嘴边，轻轻张了张嘴，茶水便溜进口中，是上好的毛尖，除去茶本身的清爽醇香，没觉有何异常，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那大概是奉茶人的苦痛与疼惜。

看着夏侯玟沁喝下茶水，颜凌曦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地攥着，使劲地压着，好似要从那上面拧出水来一般。她端着茶杯的手颤抖了，因为夏侯玟沁一直在看着她，因为夏侯玟沁的眼泪落到了茶里、落到了她手上，烧灼着她的身、她的心。

最后，当夏侯玟沁喝完了那杯茶，颜凌曦终于长舒一口气。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乱，甚至于她听到城墙之上弩车车轮转动的声音、擂石滚动的声音……

“公主，我走了。”她背对着夏侯玟沁说道。

“颜凌曦！你给我活着回来！”夏侯玟沁突然吼道，面对着她的背影，似是用尽了仅存的力气。

如果那是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不会去阻拦，但你要记得，活着回来，我，等你……

颜凌曦慢慢转过身，什么也没说，只是勾起嘴角笑得灿烂。

身后的夏侯玟沁，已经受了药力的影响，昏厥了过去。

推开门，整个桂陵城被火把点亮，看不见天上的星，只是阵阵寒风的吹拂才叫人忆起，噢，原来还是在夜里。

“来人！”她喊道，“护送公主回京。”

战火一经点燃，迅速燃烧了整个桂陵城，战士们群情激昂，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守过今晚。

颜凌曦率先领兵破了敌人的先遣部队，双方激战两个时辰之后俱以疲乏，看着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颜凌曦不禁担忧起来。

果然，就在魏军抵死顽抗的时候，燕军又变换阵形，以盾兵为先锋，弓箭手随其后，瞬间箭雨袭来，魏军阵营中哀嚎一片。

颜凌曦奋力挡开敌方一轮又一轮的进攻，这时心爱的坐骑箭羽却中了一箭，那一箭正中脖颈，鲜血汩汩而出，颜凌曦忙用左手去捂住那伤口，右手继续挥剑，箭羽却依然恪守自己的职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却连叫都不叫一声。

这时，天空隐约有泛白之意，颜凌曦望着远处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曙光，欣喜一笑，天，快要亮了。

“将军！小心！”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话音未落，却已然是晚了。

就在颜凌曦失神的那一瞬，一只箭由她身后射来，直插入背部。

那一刻她忽然眼前一黑，经由背部传来的疼痛，让她想起从前颜凌晨所经受过的一切，果然是很疼啊，哥哥是怎么捱过去的呢？想着想着眼睛就要闭上，周围传来嘈杂的人声，不知道是有多少人，都在大声喊着：“将军！将军……”

她是真的很累了，就想要这样闭上眼，不要再醒来、不要再做将军，她仿佛看见自己身着女装在明山的大片海棠花下，与夏侯玟沁追逐嬉笑着。不要再醒来，就一直这样，多好。然而画面瞬间一转，她又看见夏侯玟沁带泪的脸庞，她说“颜凌曦，你给我活着回来！”

霎时惊醒，颜凌曦再想挥剑，却是牵动着伤口使不上力气，将士们将她围在中间，尽全力保护着她，看到她醒来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刘副将说：“将军受了伤，不若开城门退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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