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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约:“先生,我其实没事,早上起来没睡好,爹非把医娘请来……”
医娘:“中气不足,真元不旺,五内燥热,脉浮而虚,也叫没事?”
中医注重调和养,讲究病从浅中医,在火还没着起来先预防着。但孟约这号现代人,不到病发出来,是不觉得自己有毛病的。所以她坚持认为自己好端端的,没必要喝味道逆天的汤药,偏偏孟老爷留下话叫她乖乖听医娘的,不然回头叫她好看。
“先生你看我现在,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捉鳖,不能更康健,哪里需要喝汤药嘛。”孟约实在被这碗百味俱全的药吓到,因为医娘说至少要调理一年二年,那怎么可以呢!
王醴:不肯喝药,觉得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捉鳖的山中燕雀还挺让人头疼。
吕撷英走到孟约面前,端过她手里的药碗,满面温柔地笑道:“你是自己喝呢,还是为师来灌。”
孟约:……
人家明明没病!
没病还要人吃药的中医,真是太讨厌了!
第62章经不得风雨摧折
众目睽睽下,孟约真没法撕下脸来撒娇耍赖,吕撷英也就是看准这一点,才会要挟她不乖乖喝就灌。孟约还能怎么着,只能抬头,一口气往肚子里倒,催眠自己这是一杯加了辣椒的苦瓜汁的咖啡。
喝完干呕两声,春柳白蕊一个捧清水给她漱口,一个给她拿麦芽糖做的姜糖。姜糖辣甜辣甜的,一颗下去,药味全被压下去,干呕也止住。孟约长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
王醴看着孟约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想笑,明明她皱着一张脸,五官快挤成一坨,按理该为她心疼,可事实上一点也不,光只想笑:“一张方子只喝几天,待换了方子便不是这味道。”
完全不知道中医中药到底什么规律的孟约,又眼奕奕含神采地看王醴:“真的吗,只需要喝几天就好,那还行,我以为要喝一两年呢。真要让我喝一两年,我会死的。”
“胡说。”吕撷英轻拍孟约脸蛋一下,“怕苦就好好注意着点,别再贪凉,小女孩家怎么能在水阁夜宿。”
“知道了。”孟约说完看王醴,默默想:这位的善意中枢肯定是修不好的。
王醴:山中燕雀近来总频频看我,可是我的心思她已经察觉到?
这么想,却又暗暗摇头,怎么会,山中燕雀要是察觉到,哪还会这么自在。凭他对山中燕雀的微薄了解,她是个什么都会带出一点在脸上的,她虽自觉得表情藏很好,但其实多看几眼,仍能看出眉目来。
其实,王醴是盼着孟约能察觉的,只是他却又不好多做多说,仍还是那样——不愿被她回绝,不愿日后避之唯恐不及。
“听说年年身有微恙,看着倒还好?”荣意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因与孟约了,也没要通传,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孟约。乍一看,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但多看两眼就能看出来,荣意脸上的笑容,哪怕是出自于礼仪的,也已经少到近乎于无了。
孟约“呀”一声,瞬间化身死粉,满脸开心地道:“阿意这是特地来瞧我呢。”
“那倒不是,你送我的妆花绫,我家小侄女极喜欢,偏偏我那里的都只剩下几块布头,特地来向你讨两匹,不知还有没有。”荣意言罢,向吕撷英和王醴分别见礼问候,这才坐下。
妆花绫好几十卷,孟约哪里穿得过来,自然还有。在送礼上,她素来大方,有个大方如孟老爷的县豪亲爹,任谁也都能手脚宽敞:“有是有,不过,你不是特地来看我的,我才不给呢。”
荣意终是笑了一声,仿佛阳光下摇曳的梅花枝,摇落满室琼华:“那就别给。”
孟约:女主可真不好玩,都学会不接梗了。
“阿意这般满面生光,看来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不然,照前段时间那样,荣意就是满面生光,也会带出几分阴郁疲倦来。就是不知道,让荣意面上生光的到底是谁,荣意第二嫁和第三嫁之间有很长一段时间,具体多长孟约不记得,反正这段时间,荣意被许多“举世难得”的郎君追求。
不想,荣意却收起满脸笑,面上带出几分冷凝来,并不是冲孟约,而是冲孟约嘴里的“好事”:“能是什么好事,不过是一碗黄连水里掺进一勺砂糖,就这一勺砂糖,还不是粒粒都甜。”
剧情里没详细写这些,主要写的是周文和跟叶慎章两人,所以孟约不是很清楚所谓“一勺砂糖还不是粒粒都甜”到底指的是什么。因为不清楚,孟约不知道怎么开口,遂有点讪讪然。
这些事王醴比孟约清楚,毕竟督察院是风闻奏事,满南京城的的风闻,督察院就没有错过的:“黄连水底有甜糖,方更显弥足珍贵。”
荣意看向王醴,片刻后重又笑一声道:“多谢。”
孟约:我有点没看懂,莫非王师兄也是荣意的众多倾慕者之一?
仔细看看,孟约觉得还真有点这意思,尤其是荣意还给王醴一个意味深长地笑,然后才来看她:“我去给阿意挑妆花绫,先生你也来挑几匹呀。”
这样拙劣的转场技巧,是个人都能看出不对劲来,吕撷英怎么且不说,只说被留在原地的王醴和荣意,互视一眼,荣意笑道:“方才王御史一言规劝,现下我亦有一言相劝——心中有万语千言,一时不说无碍,只需防日后再不能宣诸于口。”
荣意的心窍机巧,南京城中有目共睹,王醴自然没想能瞒过荣意去。他的心思能或瞒过吕撷芳卢昆阆,也能瞒过孟老爷和其他不常目睹他与孟约同在一处的旁人,但荣意必然能看出来。
其实,王醴很盼有人能看出来,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但他没想到,荣意早就看出来,却压根没有向孟约点破的意思。王醴转那么多弯,还是因那点不愿,更是希望折衷一下,从中有个缓冲,纵便燕雀无意,日后也能不生尴尬,仍好相见。
荣意不语看向王醴,那意思不必开口都十分明白:“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呀,可是我为什么要顺你们这些臭男人的意呢,眼下看你倒像是个好的,但谁知道你日后是神是鬼。”
都是聪明人,开不开口其实没什么区别,王醴的意思荣意看得出来,荣意的意思不需开口,王醴也看得一清二楚。实话说,不怪孟约要拙劣无比地撮合他们俩,委实是这俩人在孟约眼里,是一个画风。再有就是她不拙劣这二位也能看出来,干脆拙劣一点,做给聪明人看。
“有件事,王御史没准还不知道,周文和老家要来人,若不想年年日后也如我一般,听人风言风语,还是早作准备为好。在闺阁中饱受爱宠的少女,是经不得一点风雨摧折的,若真是想她好……”荣意顿了顿,轻叹一声,竟就这么出了神。
片刻后,荣意回过神来,笑道:“我从前从嫌人什么事都为我安排好,什么风雨都不叫我见,待到见识过风风雨雨,事事都需自己安排时,才知那有多珍贵。只是世间人,个个不同,有人愿为参天巨树,有人愿园中娇花。王御史,为年年,我再多一句嘴——倘若真心,便尊重她,让她长成她喜欢的,最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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