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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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手拿玩具，笑吟吟地与林渊嬉戏。

两面描绘着绚烂图文的小拨浪鼓在面前轻轻转动，边缘棱角都被精心打磨得光润圆滑，即使林渊细嫩小手抓上去也感觉不到丝毫凸起。纯银的小圆珠被金线牵引着击在加厚的鼓面上，奏出声响干脆不刺耳。

原先还是拿布老虎之类同林渊玩，现在换成了拨浪鼓，旁边又多了几幅小木剑、小印章之类的玩意，虽说只是孩童玩具，但却精美如艺术品，实用性和启蒙性都令人瞠目，林渊咯咯笑着配合地按节奏拍了几下小手，便解锁了[音律启蒙]天赋。

他瞥一眼此刻的游戏时间，承运十三年七月。

他是在五月份出生的，现下已经过了两个月，怪不得要换玩具了。

七月份的午后阳光温暖和煦，炎热的温度隔离在门外，之前和林渊玩熟悉了的婢女墨韵、荷韵、书韵都侍候在一旁，奶嬷嬷跟在更后面，墙角摆放着冰格，后头有婢女转动着描绘梅兰竹菊的木制吹风仪，整间屋子清爽透气，炎热不敢有丝毫浸染。

正自一派其乐融融，门口忽有悠长清朗的男声通报：“皇上驾到——”

皇后立时放下拨浪鼓，起身朝门外走去，身边侍女也都随之倾倒。

两位婢女恭恭敬敬拉开木门，一大片人用小碎步从远方走来，头颅微垂，膝盖微曲，行动间静谧无声。遮阳华盖之下，一位身材瘦长的身影不疾不徐，从殿外走入殿内。

皇后盈盈屈膝，双手平抚小腹之上，行了一礼，而后便直起身形，微笑着迎上来人。

“梓潼近日辛苦了，朕来看看你，一切都好罢？”

大齐王朝第三任帝王、当今天子、承运帝林曜自然地伸出手，皇后与他手掌重合，两人相携入屋。

他音色柔和，略有一丝低哑，嘴上说着皇后，目光却望向榻上婴儿。

林渊睁着一双大眼睛，他忽然被放到一边，自然心里不爽，但也甚是好奇当今天子是何模样。自己明明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人却这么久都不来看他，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厌恶他？又或者——压根不在意他？

长时间汲取营养、锻炼自我的好处此刻便显现了。

林渊熟练地翻滚了一下，两手搭在丝滑的褥子上，磨蹭着慢慢爬向发声之处。

登时，屋内诸人面上惊喜交加，皇后也是一怔，眼光一扫，墨绿衫子的奶嬷嬷立刻上前，欲将林渊抱起，承运帝却忽地抬了下手，往旁侧一挥，奶嬷嬷便不敢不从，低着头默默退下了。

他凝眸注视往这边爬来的婴儿，松了五指，搭在腰后，和煦道：“皇后去看看大皇子罢。”

皇后终于上前，这时，林渊已经爬到了床铺边缘，他努力扒着围绕床铺垒起的软枕，从下面抬起眼，清澈的目光一下子与承运帝的凝望相撞。

——林渊一下子明白为什么皇帝这么久不来看他了。

眼前男性年纪已然不轻，黑发束金冠，一袭长衫以朱红、玄色为主，银线做祥云勾边，金线为怒龙鳞甲，腰系宽带，颚下无须，面色白净，神色总是淡淡的，气度从容。单看外貌，便可知道他就算承运帝！也只有他，才是承运帝。

可他白净的面色带着微微发青的病容，嘴唇血色浅淡，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十分明显，消瘦的面颊虽然英俊，挺拔的身躯虽然笔直，衣袖却因过于细瘦的腕子而显得宽大——这可是皇帝，就算给绣娘千万个胆子，也不敢给皇帝做一件不合体的衣裳。

……除非，他消瘦极快，病容一如往昔。别说绣娘，连御医都无可奈何！

老爹做房事的时候不会半途厥过去吧？林渊心里嘀咕，皇帝可不是一件轻松事，做个昏君暴君倒是轻松，可这些日子以来，奶嬷嬷婢女们闲聊都不避开他，林渊可是知道，这位承运帝乃是一代贤君，十六岁上任，而今二十九岁才有了他一个孩子，这些年除了休沐日，其余时间绝不会不去上朝，不去批改奏章。本来就忙，配上这么一副病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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