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奇道:“不是的。”自己做了一遍,道:“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永远也不后悔’。”
御剑肩头一颤,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是么?”
这两个字里,竟带着些许奇异的情感,似乎是歉疚,又似乎是难以置信。
屈方宁与回伯对视一眼,不得其解。见他有些出神,靠近他叫了声:“将军?”
御剑回过神,道:“没什么。来,我教你!”给他示范了一次,谁知箭光一动,弓臂卡擦一声,裂了开来。
屈方宁“啊”了一声,接过看时,见从臂角线裂成三段,木刺纷杂,已然不能再用。
御剑似乎还没有完全回神,道:“断了?”
屈方宁道:“嗯。不要紧的!我让人再做一把。来来回回也有五六趟了,估计能给我便宜点儿。”将断弓收起,便要告辞离去。
御剑却道:“秋场大会在即,怎么等得?我给你找一把好的!”马鞭一卷一提,带着他向鬼城奔去。
那秋场大会是草原一年一度的盛事,召集全族出色的青壮年子弟,两两捉对,一连三天,比试骑射、摔跤三项技艺,胜者称为“达慕”,象征骁勇无伦之意,那是平民子弟至高无上的荣耀。其中射箭比赛在最后一天,最是要紧,果然是等不得了。
屈方宁从未踏足过鬼城,也不敢东张西望,只见城门厚重,城墙极高,全由黑石砌成。城中道路错综复杂,静悄悄地全无声息。
他心中肃然起敬:“传说中以一敌百的鬼军,难道就潜伏在这一片黑暗之中?”
陡然间,一连串暴喝从城墙西面传来,雷霆万钧,山崩地裂。这暗夜中倏然而发,简直令人天灵盖都几乎掀了起来。
御剑揽在他腰上的手臂一紧,道:“别怕。他们在演练阵法!”
屈方宁鼻中“嗯”了一声,心中却想:“千万人之声,宛如一人之声!这也是练得出来的么?”
御剑天荒的主帅大帐,就在城东一处山腰上。远远见到帐幕起伏,其中一道蒲青色旗帜高高飘扬,绘着一朵巨大狰狞的女葵花。
山下哨卡林立,十几名侍卫兵精神奕奕,昂首挺胸,如雕塑般屹立夜色中。见屈方宁一个生面孔坐在主帅马前,也丝毫不表示好奇,目光笔直,只在越影经过时躬身行礼。
到得近前,只见一座主帐拔地而起,极其空阔,大约是迎宾宴客之地。御剑自己所居之处,帐顶也是极高,团桌、烛台之属,放得都比一般人高得多,想是因为他身材特别魁伟之故。除此之外,倒是无甚特别。齐全精美,自不用说。要说奢华绮丽,比屈王爷家是远远不如了。
御剑带他进帐,一指东面帷幕,道:“你自己挑吧!”
屈方宁抬头一看,呼吸不禁为之一窒。
只见一面三丈见方的深红色帷幕上,大大小小悬挂着弓刀、枪戟无数,或斜置,或倒伏,凝重森严,血迹斑斑。每一件兵器背后,都不知藏着多少杀戮,渴饮了多少人血。
御剑在一张宽宽大大的狼头椅中随意一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惊喜震撼、如在梦中的神情,似乎这么吓他一吓,颇有趣味。
屈方宁定睛看去,只见一列弓次第排开,长短不一,有臂如曲钩、厚逾寸许者,有细长多曲、如古乐器者,亦有弓臂如拱、形如半月者。弓上雕饰各异,或如飞天黑蛟,或似大鹏展翅,异彩纷呈,令人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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