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法力,如那永安的水源一般,似乎正在日渐枯竭。要支撑起这座巨大的金像,他就暂时不能离开此处,只能将守城事宜交给风信和慕情,固守原地,静心打坐。因为这座五丈金身原本是坐镇太苍山皇极观的神像,谢怜把它召来了这里,原本的信徒们没有神像可以拜了,也一窝蜂涌到这里,在露天之下对它祈福。虽说这里是皇宫,外人理应不得入内,可一来地洞把宫墙震塌了一段围不住了,二来眼下仙乐国皇城局势混乱不堪,不够人手管,三来也怕引民愤,再起动乱,也不得不放他们进来。
谢怜坐定一处,国主和皇后每日都来此望他。浑浑噩噩熬了数日,他一边全力支撑着那天塔,一边积蓄力量,待机会抽身。国主也不比他轻松,头发已尽数花白,分明正当壮年,却仿佛年过半百。父子相见,相顾无言,却比以往和谐多了。
皇后从小着谢怜长大,从来只见过子的灵秀之姿、天人之态,眼下他苦守此处,饱经风吹日晒雨淋,还不肯让人靠得太近为他遮挡,心中酸楚,亲自在烈日下为他撑伞遮阳。撑了一会儿,谢怜怕她站久了累着,道“母后,回去吧,我不用。你们都不要靠近这里,也不要差人靠近,我怕”
他怕什么,终归是欲言又止。皇后背对着聚集在此的信徒们,忍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流泪了“皇儿,你受苦了。你你怎么这么遭罪呀”
为了掩盖憔悴之色,皇后妆色甚浓,这一流泪,冲花了妆粉,更加显露出来这只不过是个青春不再的妇人。她心疼儿子,为儿子哭泣,却还不敢哭得大声,生怕被后面百姓发现,国主扶着她的肩,谢怜也怔怔着她。
人在任何时候受了苦,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最疼自己的人,对谢怜而言,这个人无疑就是他的母亲。或许说来实在没用,但累日煎熬,一刀一刀割到现在,这一刻,他真想变回一个十岁的孩童,扑到母亲怀里大哭一场。
然而,时至今日,所有的路,都是他自己选的。父母处境已是十分艰难,这么多百姓也在下面巴巴地着他,他是绝不能表露出一丝软弱的。如果连他都顶不住了,还有谁能顶住
于是,谢怜违心地道“母后,您别担心,我没事。孩儿一点都不苦。”
苦与不苦,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几名宫人扶着国主与皇后,一步一回头地离去后,谢怜又暴露在炎炎烈日下,昏昏欲睡地阖起了眼。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天边暮色降临,夕阳残照,底下稀稀拉拉的,也没剩几个信徒了。
但他一低头,却见身边不远处,孤零零地放着一朵小花。
谢怜并不是很确定那里是什么时候多出一朵花的,腾出一只手,将它拾起。
那是一朵极小的花。雪白的花,清绿的萼,细弱的茎,犹带露水,仿若泪滴,很可怜的样子。淡淡的幽香似曾相识,不起眼却沁人心脾。
他情不自禁将那花握紧,贴近了靠近心口的地方。
正在此时,一阵突如其来的血腥味,掩盖了这一缕清幽的花香。谢怜一抬头,眼睛全是花的,而一个身影吼叫着向他扑来“为什么为什么”
谢怜一惊,挥袖将那人斥开,勉强提神道“什么人”
那人被他一袖挥开,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谢怜还要撑着那五丈金像,不敢起身,也不敢靠近,但他一下子就认出这人是谁了。这人只有一条腿是那个给他送过伞,又被他亲手截了一条腿的青年
那青年浑身是血,一双手掌血迹斑斑,竟是一路手脚并用爬过来的,地上还留下了一道骇人的血痕。他勉强坐起,谢怜愕然道“你、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在不幽林修养吗”
那青年不答他,手足并用朝他爬来。因他只有一条腿,来十分骇人,谢怜道“你”
那青年猛地提起仅剩的右腿的裤管,道“为什么”
定睛一,他右腿上,赫然是一张扭曲的人面
这时谢怜最担心的事之一,果然发生了。若不是他本来就坐着,只怕是就跌倒了。那青年拍地大吼“为什么你割了我的腿我还是复发了我的腿也没了为什么你还我的腿你还我的腿”
送伞那日,这青年把伞塞到他手里时的一笑历历在目,眼下却是状如疯癫,这对比太过惨烈,谢怜脑中一片混乱,稀里糊涂,颤声“我”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道“我我帮你”
说完,立即施法,压制那青年腿上的疫毒邪气。谁知,四周响起一片哀嚎声,又有三四个人扑过来了,均是哭道“殿下救我”“殿下救我”
“殿下,你我的脸,我割了半张脸,为什么还是没有痊愈,为什么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治好啊”
“殿下,你我,你我变成了什么样”
血淋淋的画面一幕接一幕强行往他面前塞,谢怜双眼发直,双手不知往哪儿挥,喃喃道“不,我不,我不要”
原来,不幽林里的人面疫患者们集体复发后,终于爆发一场大乱,居然冲破了护他们的士兵和医师,全都跑出来找他了
既然他们已经跑出来了,如果不赶紧压下这群人的疫毒,只怕人面疫会扩散得更快。谢怜闭上眼,勉强运力,想助这几人压下疫毒,暂缓病痛。然而,这边刚压下,马上就有更多的人向他涌来“殿下,还有我也帮帮我吧”
被十几人包围着,谢怜恍惚觉得上方的金像似乎有些摇摇欲坠,心生惶然,道“等一等,等一等我”
一人忍不住道“等不了了,我不想再等了,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殿下,为什么你给他治了,不给我治”
渐渐地,环绕在他四周的声音变了
“为什么你给他治他就全消下去了,给我治我却没好多少你不是神吗怎么这么不公平我要公平”
谢怜争辩道“没有,我没有不公平,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们病情不一样”
“你要么就别帮,要帮就帮到底,现在想撂担子不干了算什么意思由得你吗”
谢怜有点儿喘不过气了,道“我不是要撂担子,我只是要等一等”
“你是不是知道怎么治好这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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