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小娘子你且忍忍。”
嬷嬷丝毫不曾手软,痛的淑儿连连呼气,好不容易细线撤下,又开始给淑儿梳头上妆。
这可到了小娘子们的长处,俱嫌弃喜嬷嬷手法不够新鲜,七嘴八舌的指挥。
“嬷嬷,这儿这儿...胭脂太淡了..."
"嬷嬷,眉毛再浓一些,现在流行飞蛾眉..."
"嬷嬷,嘴唇不够红,再抿一抿..."
古板嬷嬷板着脸训喝年轻女郎:“妇容讲究端庄柔顺,新妇的妆扮,都是有讲究的,你们几个俱好好看着,别多嘴。”
几个小娘子们脖子一缩,瑟瑟的在一处挤眉弄眼,淑儿见大家吃瘪,忍不住发出一声闷笑,学着喜嬷嬷的语气:“一个个的,都有你们受罪的时候,好好等着。”
小娘子们哈哈大笑,扑上去闹她:“你这个促狭丫头,都要嫁人了嘴还这么坏。”
喜嬷嬷在一旁,无奈的叹口气。
屋内年轻娘子们嘻嘻哈哈,这妆才画到一半,听到屋外一阵男子喧闹,接着稀稀疏疏的几声:“新妇子!催出来!”
“来了来了,他们来催妆了!”
屋内众人连连笑着拍手,俱抛开了淑儿,忙不迭的赶到窗牗,掀开一条细缝。
见方家院门外,一身红袍的怀远喜气洋洋,被乌泱泱的男人们簇拥,这群男人几十人之多,多是驮马队的人,个个身材高大,神色飞扬,围着院门高喊:“新妇子!”
然后是男人豪爽的笑声。
“新妇子!催妆来!”
这喊叫声起初稀薄,零零落落,随后话语声越来越大,喊声越来越响,最后声浪滔天,连连翻滚,几乎连屋檐都要掀起来:“新妇子!新妇子!新妇子!催出来!”
这催妆气势逼人,声浪滚滚,屋内妙女郎纷纷坐不住,俱是捂嘴大笑,围在窗边观赏着门外年轻男子们,不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你们...”只剩淑儿红透着脸坐在铜镜前,坐又坐不住,动也不敢动,又羞又急又好奇,“别瞧了,快关窗!”
”快快快,你们几个,将新娘的头花、耳坠儿、首饰都拿来,打盆水来给新娘子洗洗手。“梳头嬷嬷催女郎们,”再晚些,可要误吉时了。”
春天一眼便见人群中不少认识之人,最热络的当数嘉言,挤在怀远身边,眉飞色舞,喊的满脸通红,引臂呼喊。
她亦看见李渭和长留,因是喜庆日子,李渭穿了身略鲜亮的浅灰衣裳,广袖宽袍,皂靴腰封,显得格外的...恣意洒脱。
手指摩挲在窗花上,也不由得笑弯了眼。
“春天,春天,去把瓶里的芙蓉花剪来簪头。”
“来了来了。”
她回过神来,小跑着去摘花。
门外的男人们的催妆声连喊带唱,异口同声,众志成城,掀天倒海,催促新娘出门:“新妇子!妆成否!!”
这声音喊的屋内人心头生颤,少女心思萌动,不知添了几许羞意。
“新妇子!青山采黛笔,画眉否!”
“新妇子!竹篱生豆蔻,靥妆否!”
“新妇子!初霞化丹朱,点唇否!”
”新妇子!百年恩爱双心结,一生欢娱在今夕!“
”新妇子!吉时到!妆成否!!“
吉时已到,淑儿在这漫天的喧闹中梳妆换了嫁衣,方家长辈陆续进门,牵着淑儿的手百般叮嘱,热泪盈眶,淑儿拜过父母,又去见了床榻上的太奶奶,被喜嬷嬷塞了一把团扇,牵引着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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