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厘决定再去纺织娘处问一问青乌相关的事。
刚一转身,背后一道劲风呼啸。苍厘闪身一瞥,出手的竟是白荧舟。
明明成了石头还能动,施展的又不是所擅之术,幕后之手是谁很明显了。
但苍厘不敢贸然出手。一旦石像碎裂,飞灰袭面,自己大有可能成了第二个白荧舟。腾挪躲闪之间,他听到无数令人牙酸的推门声。这一扫视才发现藏匿在附近屋中受染者凝成的石像全都开始朝自己挪动,迅速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苍厘澄定吐息,无所畏惧。
他身手灵活,几个闪跃突破了包围。一路避着时不时破门冒袭的石像,辗转拐到了纺织娘的窗口。那处已然熄灯,再怎么敲门也没反应了。
苍厘也不客气,干脆推开窗子,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他打量只有一架织布机的斗室,觉察到此处明显没有活人居住的痕迹。
事到如今,苍厘不得不想,就是这纺织娘替换了寇驰丽。
他蓦而一顿,鼻息间涌起一缕酴釄甜香,心口开始微微泛出酸胀之感。略一自视,见蹀躞之印有如实质,正随着心房怦怦乱跳。
时间到了?
这反应比他想的要大,却恰做了一口警醒的好钟。
自此时起,他需在一刻之内送服决明。
此念一动,随闻无数沙沙之声如群蛇潮涌而来。仰眼一看,这暗巷上下左右皆被石像堵满。无数尸棋密密织作一张罗网,挪移全在青乌一念之间。
苍厘明白城中已无容身之地,当即收敛吐息,合眼将冲至身前的石像踢作踏板,迎一蓬炸散的石灰翻上屋顶,掐着一口气转朝城门狂奔,打算出城后待在相对安全的林子里服药。
他身法了得,起落之间毫无凝滞,无论屋顶间隔多远,亦如鹰过涧,任由纵横。攀上屋顶和底下绕圈的石像皆追不上,逐渐发出低低的哀嚎,凄极厉极,鬼魅般缠在耳边。
苍厘充耳不闻,眼中只盯着出城的路。稍微摆脱魔音纠缠,终是落在城门前时,却见一个柳裳少女背向自己,一动不动站在城门洞深处。
苍厘不知这寇驰丽是真是假。
估摸着身后追兵尚有距离,他就近挑了副桌椅。随手拾起桌上一只破碗,稍作掂量,手腕一扬准冲人背心丢去。那人闷不做声挨了一击,照直扑地,听着竟是碎了。
苍厘眯眼,瞄见她手腕颈项皆已断作裂石,明显也没救了。
他叹了口气。尚未动身,桌下一道鬼影乍现。他伸腿一挡,再一细瞧,发觉这人长发披散,眼珠混白,却正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寇驰丽。胸中登时一凛,顷刻便觉背后凶风暴起,直袭心窝。
未及转身,只道这一击让人挡住了。
侧首即见牧真以灵体为锁,死死将柳裳少女的手固在心腔中。
【青,乌。】这两字他说得好慢,似忍着极大痛楚递出的遗言。
苍厘毫不迟疑,抬脚翻桌将寇驰丽送出几丈远,袖中匕首掠出,背倚牧真反手一挥,狠狠刺入少女脑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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