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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心里头很平静,她本来就没对母亲抱什么期望的,所以待王氏过来赔礼道歉,她脸上的神色也是淡淡的:“二嫂子这般,以后也不必再给我送什么吃食衣物了,和我一样送阿斗物吧。”
几句话说得王氏脸上躁红了,就是贾母也脸色不大好看。才要说什么,却见门帘子一阵晃动,却是姚氏满脸怒容地被两个婆子扶着进来了。
贾母忙起身行礼,笑道:“亲家太太怎么过来了?我还打算一会儿带着小辈去给您问安呢……”
“问安?不必了。只要老妹妹的好儿媳别再想法子害我林家的媳妇儿了,我就天天大安了。”姚氏怒道,看向贾敏的神色很是怜惜:“傻孩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和我说?你啊,太不知道轻重了。”
贾敏什么话都不好说,只好垂着头作沉默状。
“老姐姐,我给你道不是了。哎,敏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害她呢?”贾母看贾敏一句也不肯为王氏辩解,心里头也有些气了。
姚氏摆了摆手,坐下了才对着贾母道:“不知道老妹妹来咱们家是为了什么事儿?我听婆子们说,老太太您一见了敏儿就大哭起来?也是,当初他们回门的时候,你们没见着。”
贾母神色很不好,她何时受过这般气?只是东平王亲自所托,她也不好什么话都不说便回去的。随即诚恳地道:“是我情不自禁了。只是这儿女都是身上掉下的肉,我心里头哪能不想她呢?没想到惹得老姐姐您这般动气,我这里给您赔罪了。”说着还真的作势要给姚氏赔礼。
姚氏心里气归气,却也不好当着小辈和婆子们的面受了这一礼,忙让唐嬷嬷拦住了,她才道:“老妹妹的心我也是明白的,我也是做娘的人啊。只是如今老妹妹也该看到了,敏儿气色极好,我待她虽然不像亲生女儿一般的亲近,却也是极为狂和的,您也该放心了才是。”
贾敏这才出声道:“是啊,老太太,婆婆待女儿比待大爷还亲,处处为女儿着想,我真的挺好的。”
贾母这才笑道:“我们家敏儿有您这样的婆婆是她的夫妻啊。”顿了顿才道:“老姐姐,不瞒您说,我今日来除了看看敏儿外,还为一件事儿而来的。”
“我们两家乃是姻亲,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姚氏看了贾母一眼道。
“哎,老姐姐大概也听说了,东平王继王妃还被关着,当初她来贵府胡闹是她不对,如今她也被关了好些天了。东平王爷露了话,只要林家不再闹下去,姚姑娘也无需嫁到郑家去的。”贾母其实也不愿意走一趟的,只是就算东平王继王妃折了进去,这东平王很可能还是毫发无损,为了一口气,得罪东平王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何不退一步呢?
贾敏正要开口,姚氏却开口了:“亲家老太太这话实在不该同我们林家来说的,而是该去魏家说才是。”随即长叹了一声,对着贾母诚心地劝道:“老太太,敏儿是我林家的儿媳,却也是您的亲骨肉,您就算为她想一分也是应该的啊。好了,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留老太太和两位太太的饭了,我病体未愈,敏儿怀着身子,实在没有精力招待亲姐太太们了。待敏儿肚子中的孩儿出生了,我在请老太太来吃酒。”
贾母还是第一次被人端茶送客,还是在自己的女儿家里,心里气怒难言,深深看了垂头立在一边的贾敏一眼,这才道:“到时候不必老姐姐来请,我这个做外祖母的必定来吃酒的。”
送走了贾家婆媳三人,姚氏看着贾敏半晌,才道:“傻孩子,这些事儿你该早些告诉我才是的,真是苦了你了。好孩子,莫要多想了,娘家只是娘家,你有那样的嫂子,以后不见便是了。”
这一切虽是贾敏刻意为之,真的达成了目标,她心里头竟然不是全然的高兴,看着姚氏,终是滴下了两串眼泪来。
而这一日里林贾两家的交恶,没有多少人知晓,东平王郑渊刚刚知道时,冷笑了半天,心里头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林家彻底翻不了身。只是他没有想到,第二日里,本朝自建立以来只响过一次的登间鼓被人敲响了,敲响的人乃是郑苍穹,郑渊的嫡长子。他状告的,除了继母还有亲父东平王。一时间整个京城的人都惊了,林家和东平王家的那点小纠葛很快被人忘在了脑后。
“赖嬷嬷,这,这是什么声音?”贾母坐在房里也被这阵鼓声给惊到了。
很快就有人去打听了,打听清楚了就忙跟着婆子进屋禀告道:“回老太太,是登闻鼓的声音,敲鼓的人,是,是东平王家的大公子,他,状告的乃是东平王……”赖大也觉得自己给吓到了,状告继母也就罢了,怎么连老子也告了?这般行为当真是天下奇事了。
贾母的神情霎时变得凝重起来,郑家儿子这是豁了出去了,他这般是铁了心要将东平王给拉下来了?那之前自己往林家去不是白得罪了林家么?她的脸色顿时很不好看了。
53、落定(一)...
“大奶奶,您说,是我说得有理,还是杜鹃这小丫头说得对?郑家大爷状告东平王有什么不对的?说是说那继王妃戚氏害了先头的魏王妃,若没有东平王的纵容,她岂能得手?”芳草撅着嘴,对着小丫头杜鹃呛声道。
“可是,可是东平王终归是郑大爷的亲爹呢,这般状告亲爹,岂不是禽兽不如?”杜鹃也不服道。
“难道杀母之仇就不报了?”芳草恨恨地瞪着杜鹃,大有她再不同意自己的话,就要动手了。
贾敏摇了摇头笑道:“你们俩也真是闲。”随即看着杜鹃又扫过几个附和她的小丫头道:“其实芳草说错了一点。”她见杜鹃几个目光顿亮,随即又摇了摇头笑道:“谋害魏氏王妃的,并不是一个人,东平王郑渊,并不止是纵容,而是主犯。说起来,他比戚氏的罪名还大些,因为他谋杀嫡妻。”
贾敏这番话说出来,屋里的大小丫头们都惊住了,芳草更是张大嘴巴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真的吗?郑王爷怎么就下得了手?”
贾敏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地道:“若非是杀母之仇,郑大爷又怎么去状告东平王这个亲父?还敲响了登闻鼓?”她看丫头们都一副震惊地样子,知道她们一时半会不会回神,便挥手让她们都出去了,只留下首夏和钱嬷嬷在屋子里伺候。
钱嬷嬷看着贾敏神色间有些忧色,忙劝道:“大奶奶也莫要多想了,这东平王毕竟是少数。就是可惜了郑大爷,母仇不可不报,但是这杀母的却是生父,哎哟,还真是难啊!就是不知道会怎们判了。”
“是啊,郑大爷真是可怜!照我说,官老爷就该斩了那东平王和戚氏,真是太坏了。”首夏难得义愤填膺地道,
贾敏默默回想着前世这事儿的结局,眼睛却从洞开的窗格落在了绿意深浓的大树之上,所谓的真爱,到了生死关头却是什么都不是了,郑渊为了保住命,一股脑儿的将事情全部推在了戚身上。可惜,郑苍穹既然敢敲登闻鼓,自然是有备而来的,郑渊这一次难逃罪责,可惜,郑苍穹这等男子,终是因为这样的父亲一生尽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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