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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梦想起她有很多次抬头看向头顶的书架的时刻,她趁着午休或者什么违规时间待在书吧看书的次数简直数不胜数。
那些画面在她面前重合,在这个缄默的时刻里,她过早地感知到了这也许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教父和唯一的神。
她呆呆地看着面前书页上“存在”两个字很久,眼神失去了聚焦,原本在余光中模糊的沈岐黄慢慢清晰起来。
他没有坐在小板凳上,而是靠在旁边的书架上,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扯出来的《萨特和波伏娃》。
看八卦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他翻过来的封面上,印着波伏娃那张美丽而冷峻的脸——那因为反光遁入一片白色的眼睛,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顺着那缕光,沈岐黄的眼睛倒显得模糊不清了,一半因为光影,一半因为他的头发。他的眼窝深,看得见的那部分凹陷进去,只余一点点晶莹的光。
橙黄的灯光映出一点他脸上短短的绒毛,他侧脸的棱角很明显,这时候竟然显得有几分温柔。
他不发癫的时候还是很顺眼的。
俞梦莫名想。在没有意识到之前,她悼念起了神话里的阿多尼斯。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走近一步,在她旁边蹲下来,但还是比她高。
他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书,做着口型道:“两页书,看好久。”
俞梦鄙夷地看回去,低声道:“你看的是八卦,我看的是理论,能比吗?”
“那换了看?”他问,伸手来抬她手上的书。
“不要。”俞梦说,“萨特和波伏娃那点事儿我早就知道了,你看吧。”
“那你什么看法?”沈岐黄问,“你真的觉得他们俩那种开放式关系可取吗?”
俞梦想了想,低声回答:“我尊重他们俩的选择,但是如果要我接受的话,我没办法。”
“哦?”沈岐黄道,“我觉得他们做的实验还挺先锋的,社会学意义上。”
“你有考虑过先锋的代价吗?”
“什么意思?”
“你看待这件事情的时候,”俞梦摇摇头,“已经把自己放在萨特或者波伏娃的位置上了。”
她把书抵在下巴上,接着t说:“在他们的关系里,真正可怜的是那些被二人故意引入的‘第三人’——他们以为自己遇见了绝无仅有的爱情,结果却是他人的‘实验材料’。”
“你怎么知道那些实验对象后不后悔?”沈岐黄反问,“不管结果,这个过程他们是不是收获了很多?”
“如果,”沈岐黄说,“我是说如果,有一个跟萨特一样的人追求你,他博学多才理性独特,你会忍住那种对他着迷的欲望吗?”
“……”俞梦沉默了一会儿,她想,萨特那样的人只有年轻的波伏娃会喜欢,也只有年轻的波伏娃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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