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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津手臂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羊浮囊逐渐瘪,他只是机械地抓住对方,深一脚浅一脚地把对方往旁边大石头上拖,衣袍蜿蜒出一片污渍。
身上是火辣辣的疼,每动一下肺里都是抗议,呼进去的空气变成刀刃切割着他的胸膛,等到终于把谢渊玉放在大石头上时,他支持不住瘫着地上,一口一口地喘着气。
头顶天幕在转,身下的石头也在转,眼前的景物犹如万花筒中看到的那样扭曲跳跃,周围色彩褪去,看什么都是黑白,而这种黑白也在不断的消亡,他只想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楼津咬了咬舌尖,刺痛让他勉强清醒,他爬起来偏头看谢渊玉,脸上沾满了泥水,唇和脸是一样的颜色,毫无声息地闭着眼睛。
楼津怔住那么两三秒,他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顿了那么几息之后才伸手抵在对方脖颈处试探,指腹下传来微弱的跳动之后才慢慢地呼出一口气,被揪住的心脏终于得到释放,血液才重新在躯体里流淌。
他查看谢渊玉的伤,对方肩膀和胸膛不知被什么擦的血肉模糊,伤口处泛着白,勉强用布条缠住,终于抑制不住地闭上眼睛。
太阳依旧挂在天上照着,树杈浓阴,水流一下一下冲刷着石头,树枝上有蝉鸣的叫声,石头被晒得发热,温度慢慢地传递而来,谢渊玉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是虚淡的绿。
漫山遍野的绿和崎岖树干组合成的景象,似在宣纸上晕染出的水墨画,缥缈的流水仿佛从亘古传来,像是夜间幽微淡弱的昙花香气,隔山隔水地摇晃。
稀薄的景与飘摇的水,一切都虚化,一切都无相。
谢渊玉恍惚地想:难道地府也有山水吗?
“没死啊?”
粗哑的嗓音蓦地响起,似晨间一道沉重的磬音,谢渊玉猛地去看,楼津躺在一侧,沾湿的墨发覆在脸上,脸色苍白薄唇发红。
身后远山虚淡缥缈,只剩下这种浓烈的近乎强势侵略意的色彩,明明灭灭的想法终于不再恍惚闪烁,飘摇不止的山也沉下,一切落到了实处。
谢渊玉应了一声,刚一出声就眉心拢起,他的声音竟然如此虚弱。
楼津打量了几眼,唇边扯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挺好,命大。”
他又将视线挪动对方胸膛,那里的伤还在,如今因为用力而渗出来丝丝红色,他看了几秒后,维持不住般的挪开目光。
谢渊玉观察着周围环境,他们顺着河流飘在了山谷里,头顶是翠绿浓密的山,一条河水在山谷间流淌着,夜晚沉暗混沌的世界终于水落石出般澄澈起来。
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周身被晒得灼烫,谢渊玉勉强站起来,他身上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仿佛是有双大手在筋肉上死命地拉扯着又捏断,浑身好像被打碎,一段一段的疼,一截一截的酸。
谢渊玉极力维持住神情,伸手指向不远处山间岩壁上一处凹陷,大抵是农人用来窖藏东西的石窖:“我们去那。”
好歹能遮风避雨,也能躲避蚊虫蛇鼠之类,若再有雨,也不担心河床上涨被冲跑。
楼津也看到了那方石窖,他怀疑地看向谢渊玉:“你能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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