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中有佳人,佳人抚瑶琴。琴声似水流柔情,纤手如白玉素雅。
纪月止步,亦是默默驻足一旁静听玉娥抚琴。一曲终了,案前佳人仰一笑。
玉娥是春秋阁的刺客,是纪月的属下。纪月此番前来咸平,心情非常复杂。他本就是春秋阁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但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此番春秋阁受人所托取宋桓的项上人头,先前的人死了,正好宋桓在咸平城,这单子就轮到了玉娥的手里。玉娥纪月都受制于春秋阁,此番若是不能拿下宋桓,他们就要提头回去。纪月自然不惧,但玉娥一定不会安好。
一面是手足,一面是爱人。纪月即使本就是有目的地接触宋桓,也不忍心下杀手。
玉娥眼中有泪意,纪月亦是无可奈何。就算他能昧着良心帮爱人痛下杀手,但宋桓身旁还有江南第一剑客。若是他放走了宋桓,以后一定会有更多人为难他。江湖人做榜单,只做世人所周知的,譬如宋桓,不在榜上,莫离亦是。纪月这个江湖第三,终究也是自身难保。
月公子拿起一支玉笛,放到嘴边,玉娥双手亦覆上琴弦,缓缓拨弄。
一曲又一曲,恍然又天明。
关于江莫离为何要叫莫离,而非其他女子更喜欢的字。
自莫离有记忆的那一刻起,她就面临着分离。幼时与父母分离,至今未曾得父母一面。她不知自己生辰何时,年岁几何,以及姓甚名谁。她是被一群半大的孤儿拉扯大的,也不知是怎么活下来的。
过了一两年,当初捡她回来的几个小叫花子在饥饿中辞世,她便跟着那些八九岁的小孩四处乞讨。一日一日的下来,又会有同伴离开,对幼时的莫离而言,倒下的同伴是最难以磨灭的记忆。
后来,一个冬天,风雪交加,小乞儿们只能缩在青瑕山脚下的一座破庙中。他们只能祈祷,山上的神仙能下凡来救他们。没想到,山上的神仙真的来了。几名谪仙似的女子推开破庙的大门,飞雪和狂风顿时袭入室内,冻得孩子们瑟瑟抖。
山上来的神仙的确救了人,却只救了莫离。十多个孩子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莫离被带走。他们的眼中有不舍,有嫉妒,有仇恨,有羡慕,有期盼,有希望,有盼着她好的,有盼着她不好的。那个雪天,莫离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跟在那谪仙的后面,与她一同的还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们有些人跟不上,便被遗弃在了风雪中,任由大雪埋没。莫离咬着牙,几次想要晕倒,倒在雪地上,又爬了起来,就这样慢慢地走上了那座山。
青瑕山对于莫离来说,只是一个利用她的价值的地方。她上了山,本以为能衣食无忧,谁知却是残酷的竞争。在那里,每日都有人挺不住,她就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倒下,被抬走。最后,她还是撑到了掌门面前。
掌门只是教她武功,她时常能见到有外出的弟子一走就是数年,后来她知道,那些人都死了。
她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她知道,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世间才有她的立足之地。就这样,她成了江南第一,她还要做武林第一,她要做天下第一。
莫离,莫离,只是希望能留住身边人罢了。
莫离从往事中惊醒,屋外是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喧哗声。她穿上外袍,拎起剑匣,拉开门,看见同样茫然的宋桓。
二人转念一想,想必是官府的人现了破绽。匆忙对视一眼,笃定了心中的想法。莫离比宋桓熟悉周遭的环境,迅与宋桓讲了一个地点,吩咐宋桓若是走散便前往此处,宋桓微微颔。
客栈的大门猛的被踹开,一群未披甲的军士持刀冲入。莫离见状,从剑匣中拿出两把刀,分给宋桓和自己。
剑为双面开刃,以剑制敌难免伤人,刀为单面开刃,以刀背制敌,可尽可能减少伤亡。宋桓接过,是一把轻巧的横刀,轻轻拔出,刀身上书枕月二字,虽素朴,但价值不菲。
楼下军士中为的朝莫离二人大喊:“本官咸平县尉王常德,先皇第五子宋桓,大逆不道,残害手足,已被贬为庶人。我等奉官家御旨,捉拿宋桓回京。”
大手一挥,上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拥而上。
纵使二人武艺群,但上百训练有素的精兵不是白吃官粮的,莫离二人还要尽可能减少伤亡,谈何容易?楼下的官兵如潮水般涌来,莫离与官兵过了几招,用刀背敲晕几人后,意识到与一群不能杀死的士兵打车轮战,迟早体力不支。她回头,往门口方向示意宋桓。宋桓与莫离早有默契,快步掠至莫离身边,一人拖住上行的官兵。莫离则从二楼的栏杆上一跃而下,尽可能快地冲散官兵的阵型,跃出大门,很快隐没在夜色中。
莫离逃出生天后,紧皱的眉头依旧不曾舒展。朝廷与江湖一向两不相干,至多会有些形式上的交流。如今她作为江湖顶尖门派的嫡传弟子,第一剑客,竟出现在朝廷重犯的身边,还出手相助他。虽说应该没人认识她,但光是她身手不凡,便足以自此为借口挑起事端了。方才被追杀时顾及不了这么多,如今冷静下来,猛然意识到江湖与朝廷或许会有一场冲突。不过这也不是她和正在被追杀的宋桓所能触及的。
借着夜色,莫离飞快前行。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追兵打死也不会想到,莫离竟然躲在了有官兵驿丞看守的官驿里。方才莫离飞奔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了距离客栈最近的一处官驿。她与宋桓约定,逃命时往官驿这个方向跑,若是官驿屋外插了一面白旗,便是莫离或者宋桓在此处,反之则是不在,需要往同一个方向再走数里,去一座村庄中碰头。
万幸上天眷顾,驿站中空荡荡的,只有看门的两个打着瞌睡的官吏,驿丞约莫已经睡了。莫离从背面翻上屋檐,确定屋内没人后翻窗而去,她突然想给设计房子的人道个谢,毕竟那人把窗做得这么大。
莫离看了一下房间,是一个普通的布局。她不能点灯,只好留着月色慢慢摸索。下了多日的大雪停了,她爱雪,雪天安逸,观月色,饮热茶,案前三两画本,面前有佳人相伴。随着下完的雪,生活又要漂泊不定。
方才与官兵缠斗时,莫离身上被反持的利刃误伤了一两次,没有砍到要害,但也有些深。月色下,莫离的雪白里衣已经染红了半边。就算是逃命,她也带着剑匣,匣子里有药。她忍痛扯下衣服,血肉与布料黏连,饶是莫离这般受伤无数的也忍不住闷哼了几声。她咬着牙往那道自左肩划到身前的伤口倒着药粉,配药的是青瑕山的人,下手比较狠,莫离痛得头上冷汗直冒,但还是咬着牙关,压着自己的声音。
待到莫离穿上衣服时,她已经快要痛得晕过去。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的日子。每次她只要动静稍大,门口就会传来敲门声和一道清润的嗓音。似乎有宋桓在,她就不用担心自己吃不饱饭。莫离心中想着,这宋桓一定是一个顾家的好丈夫。
另一边的宋桓不知道莫离怎么想的,只知道身边的这些官兵真烦人。他忍着被自己误伤的风险,用刀背跟官兵过招。楼下的县尉还一直在嚷嚷:“宋桓,只要你乖乖地,刚才那个女人我可以不计较。”
骗鬼,这种老色狼最喜欢借着公办的借口妄图良家女子了。
宋桓听着那老色鬼的嚷嚷感觉心烦,忍无可忍拔出身上挂着的承影,同时转过手中的枕月,局势瞬间颠倒。有人忌惮他手中的双刃不敢上前,也减少了一些伤亡。趁着对方防守薄弱,宋桓拉开一扇门冲进房间,同时算好时机算好角度一脚把门踹飞,正正好好砸晕那满嘴污言秽语的县尉。他不再多留,心中之想着莫离一个人在外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急急忙忙翻窗离开。
他在想着莫离,不知如果他知道莫离此刻也在想他,他恐怕能高兴地把那县尉直接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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