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缨对秦璋素无隐瞒,但尚未确定之事,她并不好回答,只道:“今日在衙门见着她了,还遇见了一点事端,她当时被吓得病发晕倒,我好奇她这性子是如何养成的。”
秦璋想到卢月凝的出身,语带怜悯道:“自小体弱多病,才几岁就没了母亲,她父亲又是个不管事的,只怕她的处境也十分艰难。”
卢家的事,秦缨此前并未细问,此刻忙道:“她母亲是何时过世的?”
“似乎是……贞元九年?”秦璋不确信,又去问守在门口的秦广,“秦广,是不是贞元九年冬天?”
秦广想了想,“应该是贞元十年正月。”
秦缨微怔,“贞元十年初……”
秦璋颔首,“那便是我记差了些许,那时候她才七岁不到,他父亲虽然未曾再娶,但那之后整日听说他父亲如何如何,自然也能猜到不如何管她。”
“爹爹可还记得,与她父亲有关的流言是何时起的?”
“应该是在她母亲病逝之后吧,说他害怕睹物思人,便在城外买下了一个庄子养兰花,一养便是七八个月,连家都不回,他不回来,卢家姑娘自然是府里嬷嬷照看。”
秦缨这时心弦一动问道:“爹爹可知,卢家可有哪位女眷,是面上生有泪痣,又喜着明艳衣裙的吗?”
“泪痣?明艳衣裙?”
秦璋本有些错愕,但他仔细一想,肃容道:“还真有一人,就是卢姑娘的母亲,她面上似乎便有一颗泪痣,不过她不喜着明艳衣裙,我记得她也是喜欢吃斋礼佛之人,当年去丰州之时,丰州城中人心惶惶,你母亲初初染瘟疫之时,旁人不敢来探望,但她曾亲自登门送过一本手抄的经文,说是为你母亲祈福。”
“她出自密州于氏,礼教极好,如今我已记不清她模样,却记得她十分喜欢立领广袖长衫,整个人不施脂粉,也极少戴钗环,通身素净端严,一丝不苟,看着便是一副慈悲清修的模样,虽未真入佛门,却很有禅性。”
秦璋虽未描绘于氏生的哪般眉眼,秦缨却能想象出其人气态,而她不喜明艳装扮,那便与旧案遇害之人并不相符,但偏偏泪痣又这样巧合。
见秦缨若有所思,秦璋道:“你怎问起这个?”
秦缨眉眼微晴,“芳蕤面上便有颗泪痣,她说卢姑娘头次见她之时,有些惊讶地看了她片刻。”
秦璋了然,本要唏嘘于氏芳年早逝,但想到自己死在丰州的妻子,凄怆浮上心头,也无暇感怀旁人。
用完晚膳,秦璋要去经室修道,秦缨将秦广留了下来,秦广一脸疑惑,“县主要让老奴做什么?”
秦缨从袖中掏出几页纸张,“我要请您帮个忙,这些是有可能与案子有关的铺子,但这些铺子之后各有东家,且多为非富即贵之家,一处处去查问颇费功夫,我想让您看看,知不知道这背后都是哪家的产业。”
秦广听明白了,拿过名目去看,只见其上有铺子地址、铺子名字,主营生意,还有能查到的掌柜名姓,秦广刚一看便认出了两家,“若是没记错,这两家绸缎铺子都是平昌侯裴家的,这酒楼是定北侯家的,这同福钱庄背后当是淮阳郡王……”
秦缨闻言立刻命人取来笔墨,秦广一边说她一边写,不多时,秦广道:“这家漱玉斋是卢国公府的,这——”
秦缨打断他,“卢国公府?我看到卢国公府早前有一家瓷器行,但是后来关了。”
秦广笑道:“那应该是副业,卢国公府的主业便是玉石翡翠,他们族地在范阳,范阳青雀山正是盛产翡翠之地,京城之中,还有段氏也做玉器,但段氏的玉器大都是从青州来,出产之地便比不上卢国公府。”
秦缨记得,段氏的确也有一家玉器行,她心道找秦广是找对了,便令他继续说下去,秦广看着名目,陆陆续续为秦缨说了十来家铺子的背景,但有些铺子早年关闭,又或是更名后换了店址,他便说不上有何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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