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的陈绍卿看出纪东行来者不善的样子,但还是好风度地摒掉了值班经理,大方地招呼纪东行入座,目光温和地看程殊,等着她介绍。
程殊端坐在原位,不理会纪东行,也不响应陈绍卿的目光。
“老师,要不要试试这里的甜点?”程殊只看到陈绍卿胃口不太好,担心他喝了这么多酒,身体受不住。
“圆圆。”陈绍卿其实已经会意到些什么,可是他也见不惯程殊这副待人冷漠的样子。
这些年来,会叫她乳名的,除了父兄,只有陈绍卿。
“老师,不必理会他,一个二世子,和若航一道耍的。”程殊甚至都没正眼瞧一眼纪东行,只耐着性子跟陈绍卿解释。
“呵,”纪东行就着程殊身边一张空椅子落座,听她如是说,也不恼,只讥笑出声,“那这位‘老师’,姑姑如何定义?”
“命中,命中?”纪东行那张俊俏的脸上,说不出来的苦涩与难堪。
他是知道陈绍卿这个名字的。当初他一心载在程殊身上,就托人查过程殊与那个老师的过往,在纪东行看来,不过就是个没有师德的男人勾引懵懂的女学生罢了,实在当不起程殊这么多年的难以忘怀。
程殊既然在圈子里公布自己的恋情,就没想过避讳纪东行,那天展秀她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除夕那晚,大家都喝了些酒,难免冲动了些,她没推开纪东行,也只是把纯粹地看他作个男人,与纪东行这三个字无关,这些年她感谢他的错爱,也感谢他对程西的照拂,可是如果他再要别的,实在没了。
她年轻的时候都没有接受纪东行,如今四十岁了,更不会与如日中天的纪东行有任何瓜葛。
程殊“嗯”了一声,目光鄙夷地扫一眼纪东行,用这种作践他的方式,让他死心。
心烦意乱间,程殊从手袋里掏出包烟,她想抽根烟,打火机还没滑出火星来,就被伸过来的两只手作势要夺烟。终究纪东行慢了陈绍卿一步,后者不急不缓地口吻,“这里是无烟包厢,今后,也不准你再抽烟了,听见了嘛?”
陈绍卿的一番话里,不是没有吃味,可是脸上还是那与人为善的谦和,只是到他指间的烟,被他捻了个粉碎。
程殊看到老师指间那碎了身的烟丝,有些心疼他这样无声的愠怒,只能乖乖把手里的烟盒递给他,算是表态。
纪东行看眼前依旧那黑白look的慵懒女人,她如此曼丽的一个女人,在她的老师面前,宛如一个怀春的少女,因为老师的一句话,她就决心戒烟了。
他从不知道,被人夺爱,是这种不堪钝刀拉肉的撕裂感,他做过最坏的打算,就是她这辈子不嫁,他不娶,他甘愿这样守着她。
到头来,这个男人出现,程殊什么都不要了。
“你告诉陈老师,我和你睡过嘛?”纪东行此刻发现自己下作得很,如果可以挽回她,他不介意当这个下作人。
“程殊,我搞不懂,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老男人,你明明在床上是那么热情的一个人,这些个老男人,有这个身心招呼你嘛?”
纪东行的一番话刚落音,程殊就站起身浇了纪东行一脸红酒,“我即便不如你身边等着爬上你床的女人那般矜贵,可也是没病没灾的一具身体,你可以跟老师说,乃至可以告诉老师,从前与我睡过的所有男人,但都改变不了,我不爱你这个事实!”
事实是,纪东行今天这番闹,作践完了程殊最后一份愧疚心。
是,她对他是有愧疚的,但凡可以重来,她那晚绝不会那么荒唐任由他予取予求。来让他,今天有这个资本当着陈绍卿的面恶心她。
纪东行骗了自己近十八年的梦,此刻被她一杯酒浇醒了,他觉得头疼得厉害,有他喝多少烈酒都比不过的后遗症,他与程殊面面相觑,他想告诉她,我爱你,从不比这个男人少,你为什么从来不相信,为什么?
纪东行一脸醒目的红色液体,往他下颌处坠滑,狼狈得很,可是他却红着一双眼睛,想去捧程殊的脸,被她撇开了。程西担心他这样一个性子把事情闹大了,对他个人有影响,拿着餐巾想劝他先把脸和衣服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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