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3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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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殿门旁柱后躺着一个人，只露出一头金黄的长发铺在地面上。我记得，这个总是陪侍在她身边的女子。看来，他早就知道我和她的事情，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和我提过。

他说：“她太傻了。现在还认为我是天界的守护者，这点小小的过错，她就认为是自己的失职而用自己的生命来补偿，可是她不知道，我早已背叛了自己的职责，早已辜负了所有人的信赖，我才是最大的罪人！”

我想反驳，但是一抬头，却看到了他看向她的表情。他低垂着眼帘，但是我能感觉到那目光是那么柔和，带着歉疚和酸涩。我以前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他忽然对我说：“我骗了所有人，也骗过你，你现在恨不恨我？”

我沉声回答道：“不。”

他说：“你是说过你不会恨人，但是做了这件事，你就成为了新的天帝，同时却也是天界的罪人，那时，我成了你的麾下，也许一切又都会不一样了……”

我沉默着。选择了继续听下去。他想的永远这么多，永远和我的不一样。

他转过身，向殿中央缓缓走去，道：“天帝也是犯过罪的……为这唯一的罪，他也被折磨了不知多少年……她疯了，他也快疯了，那个人的离去更把他推近了疯狂的边缘，否则，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只是因为看到迦楼罗王那只黑色鸟儿就把他锁进了监牢？”

不错，迦楼罗王的巨鸟拥有令人心惊的黑色羽翼，我想到天帝看到它时反常的神色，也回忆起了自己对它印象深刻的原由，那始于初入王宫时，宫中死亡的卫士尸体旁黑色的鸟羽。

他接着说：“我不敢看到他，我不知道，酝酿更大的罪恶的我，会不会有一天也象他一样陷入疯狂的漩涡。任何人犯了罪，都要付出代价。我制造的后果有多可怕，我想得到，我不敢想，但是却梦得到……今天我亲眼看到梦境变成现实，我才忽然明白，它具体的情形比我的想像还要残酷，我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是今天我害死的，是我的臣民，我的族人，相信我，爱护我的人也没有逃脱……迦罗提醒了我，亵渎自己职责的人应该付出血的代价……我已经犯了罪，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但是至少现在我还要继续履行我守护神的职责，为天帝战至最后一刻，我不能，不能就这样……”

我看到他背对着我，仰起头来，长发在背后飘动，纤长的身影显得愈加清瘦。

他缓缓转过身来，道：“你曾经说过，你只为自己的生存而战，是我逼你改变的，逼你去做这件事的，但是现在，请你做回你自己，为你自己而战吧。”

他闭上眼睛，淡淡道：“我答应过你，我会给你一个强者应有的战斗，只有你胜了，拥有打倒阿修罗王的力量，你才能名正言顺登上天帝之位。”

我回答：“知道。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这是我们的约定里说好的。”

他点点头：“那就……一切都依靠你了，雷神。但是，你要明白，如果你败了，你就没有驾驭阿修罗族的资格，只能让战胜的人，来支配战败者的未来！”

我看到他张开了双目，那双眼睛清明如镜，蕴藏了所有的光华，犹如旭日一般明亮的双眸里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冷酷和淡漠。这样的眼睛我只见过两次，那是只有面对要杀死的敌人才有的眼神。

我见到他的喜悦的心情立刻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被他的斗气唤起的全身上下血液的奔腾。我刹那间就明白了，我和他之间，现在的立场不同。什么时候是同路，什么时候是对立，他始终划分得泾渭分明。

这一战到底是无法避免。而且，我必须全力以赴。

因为在他看来，我们之间合作的理由，只是一个“约定”。

我看着他，忽然间又是怜惜，又是恼怒。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还在被一向的那些想法束缚着，我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让他更自由，更快活。我会竭尽全力，用我全部的力量战胜他，让这些念头从他的脑子里永远消失。

我握紧剑，看着他徐徐抬手，莲花般金黄色的火焰从他的掌心绽放。

从天而降的狂雷和撕裂地面的金黄火焰震撼得整个善见城都在发抖。

天崩地裂的巨响甚至压过了外面修罗军和叛军的惊呼。

大殿里，墙倒壁陷。两根巨柱从中折断，半边殿角轰隆一声塌了下来。我穿透尘烟从空中翻身落地，挥手试图驱散弥漫的呛人的砂土。

好厉害！比以往任何一次和他比试时见到的力量都强大！难道这就是阿修罗族真正的力量，连他都在惧怕的力量？

我直起身来，透过烟尘看见他一动不动立在原地，披风飘扬，似乎根本没沾染上尘埃。我咬紧了牙。面颊上一片冰凉，血从颊上的伤口流下，滴在战甲上，和我身上的鲜血混在了一起。

他低声道：“你赢不了我的。”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慢慢把剑交到左手。我习惯左手握剑，这次因为左手受伤，才一直使用右手。现在，我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轻轻道：“你的力量还远远不成，那么，我要求你——杀了我，吃掉我的身体。”

什么？他说什么？

我昂头怒视着他。

他接着道：“你胜不了我的……但是我要你继续帮我履行我们的约定……杀了我，吃掉我，保存我守护斗神一族的声誉，把我的力量全部给你，用它来做最强大的天帝，我给你你希望的一切，替我阻止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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