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文学

第2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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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昆折罗露出一个好笑但是又尽量显出宽容的表情，等他走开昆折罗小声说：“他的职位不如东方天王，却拼命想告诉我们他和我们上司熟的不得了。”又有几个人和他搭讪，他还在说：“我女儿也想来，我没有带她，不然她母亲一个人在家寂寞啊。她小小年纪，歌可唱得不错呢，公主也很喜欢她。”昆折罗朝我挤出一个苦笑，我倒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家伙就是所谓的天王吗？

两个侍卫官奔入大殿，轻轻击掌，远处一串灯光排成长龙，一片嘈杂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两边高处花台上悠扬的乐曲悄然响起，殿中臣仆迅速分成两排站好，昆折罗把我拉到右边队伍中间。宴会的主人终于到了。我一眼就看到了走在老头身边，靠近我这边的他。我面对他翘起了嘴角，但他根本没向这边看一眼。另一双刺眼的金色眼睛接收了我的目光，我立刻收起了表情。我知道又是那个人，我白天又见到他了。我现在知道他是阿修罗族十二神将之一，那又怎么了？我要做的事，他根本阻止不了！

天帝说了什么，我都不太记得了。有几句是“天命所归”什么的，还说到他的女儿，我们的公主可以用星镜占卜吉凶，公主饱含感情的声音颤巍巍地响起：“我知道上天一定保佑父王江山牢固，我们的将士从沙场上平安归来！”她乌黑的大眼睛扫过这边，我侧头望去，昆折罗战袍上的缎带轻轻颤抖了一下。

宴会正式开始了。我看到他低垂着眼睛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坐在天帝身边，我居然还看到了般罗若，她在和公主说话，公主怜惜地轻轻拉着她的手，却不敢瞧她的脸，也不敢碰她的风帽。昆折罗默默看着她们，把酒杯捏得咯吱直响。

没有人理会我们，我静静喝着闷酒。大殿里香烟缭绕，灯烛的烟火和炙烤的菜肴的热气慢慢升起，幻成云雾飘散在每一个人脸上，遮盖了般罗若半边脸上的笑容，遮盖了他忧郁平淡的双眸。那种灿烂的金色，那个在雨中在火中曾经和我并肩而立的战神，完全消失在这朦胧的烟雾里。烟云上，高高在上的，是天帝半带满足半带醉意的神色。

一点烛火跳动。又一盏灯点燃了。遮挡住我看他的视线。不对，我想看到的，我要追寻的，我希望中的对手，我努力要获得的，不是现在这样的他。我是因为他，为了证明力量而走出的林子，现在，那片森林已经不存在了，我就更不能连他都失去。

还是深深烟雾缭绕。需要一阵狂风把它吹散，为什么这里没有风？

昆折罗忽然把酒杯在案上一顿。我顺着他目光看去，旁边也有人正在看着我们，碰到我们的眼神急忙缩回了目光。人群中立着的一个，我认出是十二神将之一，从偶尔漏过来的几句话里我听出他们正在讲我当年曾被关进囚笼的事。

我冷冷看着他们。他们知不知道，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曾认识过他！但是就因为这个，我也不能就这样去教训他们。

有人看到了我们的表情：“听见刚才公主说了吗，天界绝对不会有事，才叫一些人出去历练，别以为自己都象立了大功的！”又一个人捧场道：“是吗？公主占卜大凶，他们不就完了吗？啊也，我说将士们，不应该向公主敬酒，谢谢救命大恩吗？”他们知道十二神将为白天我挑战他的事还在耿耿于怀，此刻也赶忙来表明立场。说话的人一边讨好地给旁人斟酒，一边看看我们，又向公主那边眨眨眼。

我还没言语，昆折罗已经大踏步走了过去，低声喝道：“闭嘴！不许对公主无礼！”那人道：“我怎么无礼了？你要装英雄，也要拿出英雄的手段来啊。”我也放下杯，慢慢走了过去，也不说话，拿出背后的雷神剑，一把拍在桌上。两边一片寂静，没人言语了。

我昂起头，看到了他仍然波澜不惊的表情，也不经意地看到了天帝急遽收缩的瞳孔。人人都在盯着我，有几个侍卫悄悄绕到了我身后。我拿起酒壶，慢慢斟了一杯酒，大声道：“我为天界平安敬给王和公主！”没人响应我。

隔了几秒的沉默，昆折罗端起杯酒，几乎是同时和另一个杯子一起撞在了我的杯上。一个粗豪的声音笑着说：“我增长天代表四天王也敬酒庆祝天界平安！”我们三个一饮而尽。他遥遥端起酒杯，冲这边微微一笑。其他人也讪笑着互相庆贺。

那个粗豪的汉子朝我照了照杯底。我记住了这个叫增长天的人。

宴会还在进行，我却一个人退了出来。让昆折罗自己去烦恼吧。我坐在回廊外阴影里，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在善见城里，星星也失去了它原来的光辉。

不料，我却听到了幽幽的叹息声：“天主雷，天主雷，雷已经出现了……九曜，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了吗？”

另一个女子黯然但坚定地回答：“是。”

我从阴影里往外望去。是他。

他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能阻止吗？……是我带来的他，我已经开始犯罪了，不是么？我真的希望能够阻止一切，不要让结局变成那个样子！”

女子仍然坚定地答：“天命是不会改变的。”

可恶的女人。我想。他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却不是这个。我听出了他的心里想做一个决定，你为什么不肯附和他一下？

我坐在阴影里，听着他再次叹息，听着脚步声离去。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束缚着他？

“又是你。”一个人在我背后笑出声来。一股淡淡的花香飘进了我的鼻端。我吸了口气。又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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